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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的國度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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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不斷攔不住的山,砍不完數不清的樹,斬不盡燒不絕的草,成就了草木的國度,這裏果實鮮亮、鳥雀低迴、蟲聲呢喃,顏色青蔥……永遠那麼無窮無盡的寂寥,也永遠有那麼多不期而至的驚喜。城市固然是個裝滿了榮華富貴的珠寶盒子,但總有一些人認爲,城市的熱鬧於人生究竟沒那麼重要,而草木的氣息,清風明月的氣息,更能使人得到肉體和心靈的慰藉和滋養,所以要守在一個叫鄉村的地方,不離不棄。

草木的國度散文

習慣上說山是一座一座的,但事實上這座和那座,那座和更遠的一座,多半連成一體,就像一條游龍在扭來扭去,或昂首、或躍起、或捕食、或休憩,以及各種匪夷所思的情態。這就造成了有的地方山勢崢嶸,有的地方又是舒展有餘情,有的地方仙氣飄忽,有的地方又鬼氣森森,不一而足。

山上最多樅樹和杉樹,都是山上的平民百姓,仰天長嘯的、斜着身子的、勾肩搭背的,眉目傳情的,人類的一切情態,這裏都有了。它們呼啦啦漫過谷,越過嶺,一直涌到天涯。如果沿着歷史漫溯,有很多關於它們的佳話和故事,諸如“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諸如“我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看我亦如是”。山林中有仙風道骨者,有談經論道者,也曾經狼煙四起,戰火連天,同時它又使一切洶涌的情緒平靜下來,使一切渾濁重新澄澈下來,使一切破碎的心魂癒合起來。同時,也使山裏孩子的童年五彩斑斕起來。

樅樹的油脂就是赫赫有名的松油,在電燈到來之前,照亮了中國的整個南方。老一輩的記憶裏,一定有一支明晃晃的松油火把,照亮了生活。樅樹也開花的,春天的時候,樹枝上衝出一條條尾巴來,帶點灰白的顏色,那就是花了,然而生得太醜,醜到小孩子簡直不認爲是花。養魚人卻不這麼想,他們收集了樅樹上的花粉,灑到池塘裏去,能治療魚疾。上了年紀的樅樹,把松針擼下來,曬乾了泡茶喝,能降血壓,自然界的種種不可思議,哪能一眼看透?

竹子在理論上屬於草本植物,但梅山人還是習慣了當樹來看。一旦有一棵竹子紮下了根,很快就會繁衍出一個龐大的家族,密密麻麻佔據了一面山坡,甚至一座一座的山。有人說它“勁節”“高志”“虛心”,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也有人說它“腹內空空”,它似乎很無所謂,該怎麼活就怎麼活。

其它諸如松柏、苦楝、香椿乃至紅豆杉都是有的,還有各種無名無姓的雜樹,開莫名奇妙的花,結長相各異的果,像浪跡江湖的俠客,像幽人獨往來。它們來了、去了、生了、死了,開花了,結果了,都是無聲無息的。很想問問它們,明朝吹的是什麼樣的風?清朝的牧童吹的什麼笛?盤古開天地時是什麼模樣?

這是一個不知從何所起,也不知終於何處的世界,讓人於無情處覺得動人,於苦澀處覺得芬芳。樹影與幽香,清冷與避世,含蓄與疏朗,都使人覺得深不可測的'妙處。

山上沒有一寸肌膚是裸露的,草、灌木以及各種苔蘚將土壤深藏,各種蟲、鳥、獸在其間衝鋒陷陣,與人間若即若離,遙遙相望。要說草,芭茅草最多,本地有一個奇怪的名字,很鏗鏘的發音,找不出對應的漢字來匹配它。它卑微而霸氣,任人踐踏,但絕不會一蹶不振。秋天的時候,漫山遍野的芭茅草,舞動着的蘆花像獵獵旗幟,別有一種蕭瑟寒涼之美,而且似乎比它們的青蔥年華還要美得深刻些。

芭茅草的根是甜的,缺少零食的童年,就靠它來安慰了,咂巴咂巴地吮着,單純而滿足。哞哞的黃牛不會掘土,但芭茅草修長的葉子於它來說也不錯。大自然從來不會少了對誰的恩典,人與畜,它一併寵愛着。

蕨也是豐富的,它無花、無果,硬生生的在豐茂的百草中活出知名度來。春天的時候,它們是民間的食材。夏天的時候,它們是畜類的美味。它們還滋養了各種蟲子,“唧啾唧啾”細碎地吟哦着,吟出一種語短情長。

牽牽絆絆的萬歲藤——一種匍匐於地的長青藤,遊蕩於芭茅草的空隙裏,爬上覆滿青苔的石壁,探索乎?尋找乎?呼喚乎?它們與生俱來有一種藝術氣質,柔韌、纏綿、姿容清秀。梅山本地人用於給孩子洗三朝——當孩子呱呱墜地三天之後,和金銀花、艾葉、大蒜煎水,袪除嬰兒從孃胎裏帶來的胎毒。

矮子茶蘿結着瑪瑙似的紅色果實,潛伏於灌木的陰影裏放射出清潤的華彩。這種低調的奢華,是重巒疊嶂的一種註解,是無數生靈的一種精神風貌。從進入山林的那一刻開始,就會有各種意外而不意外的遇見。

五花八門的草和灌木,沒辦法一一認全。我們相識已久,但從來不稱呼名字。我們心有靈犀,但從不吐露。我們互相欣賞,互相安慰。雖說草木一秋,可它們似乎年年都在那兒,永遠是淡定從容的模樣。它們的幸福永遠只依靠於自己的性情和內涵,而不管不顧流轉在空氣中的評說。雖然說它們在這個多山的國度中只是平常,它們卻輕而易舉地擊敗了所有的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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