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草一木散文

小時候要去隔壁村子上學，因此要走很長一段路。那時還沒有寬寬的柏油馬路，也只是一條一米來寬的鄉間土路。每天早上起來吃過早飯，走二十多分鐘才能到學校，雖然彎彎的土路遇到雨雪天氣會變得泥濘不堪，卻承載了我童年裏許多快樂的時光，走過三年多的鄉間小路，給予了我很多與同學相處的時間，還有很多親近自然的機會。

小路兩邊是莊稼地兒，冬春的小麥和夏秋的玉米，有時候還有地瓜、南瓜、茄子、辣椒、薏米……有時候會在放學路上偷偷地揪幾個綠綠的麥穗，一邊走一邊搓，然後一把把飽滿香甜的麥粒填塞到嘴裏，隨之甜絲絲的麥香慢慢填滿了貪婪的胃。有時候會在麥田裏發現幾株開着粉紅色小花的雜草，那曼妙婀娜的身姿和嬌豔俏麗的色彩在一片綠油油的麥子叢中尤其耀眼，花開過後在結果的時候，她的基部膨大，而上部狹縮爲瓶口一般，恰容種子一粒粒倒出，果實的樣子像極了瓦罐，因此我們都叫她”米瓦罐“，而我更喜歡管她叫”梅花瓶“，因爲她開花時好像插在瓶中盛開的梅花，”瓶身“摸上去還有點黏黏的。梅花瓶是一種聰明的草，計劃着自己的生長和成熟時間，與麥子同時開花，卻又比麥子早熟，既能美麗綻放又成功保存下了種子，等待下一個春天的萌發。

村子裏的大人喜歡在初春的時候挖些她的幼苗來做菜，嫩苗稱爲麪條菜，可炒、涼拌、可做湯，吃的最多的就是粉蒸麪條菜，將挖回來的細嫩麪條菜擇洗乾淨，控盡水分，用麪粉拌勻，上屜大火蒸兩三分鐘，取出抖散，加蒜泥、鹽、香油、芝麻鹽拌勻就成了一道餐桌上的美味，那種軟綿滑溜的口感大概會刻進吃過她的人的`記憶裏，這大概就是童年裏的味道之一吧。聽大人說過它還具有潤肺止咳止血的功效，班上有個同學經常流鼻血，大人給他喝了幾天麪條菜煮的水，還真好了。後來才得知麪條菜的大名叫”麥瓶草“，跟家中養的石竹花是同科植物，可以全草入藥，有養陰，清熱，止血，調經之功效，看來是一種和女性很有緣的植物。

小路的北面還有條水溝，雖然經常沒有水，但在雨後多少還是會存留下一些水源，到了春天，溝邊和溝底長滿了花花草草。最喜歡的就是土裏剛剛鑽出來的嫩嫩的白茅針，上學或是放學的路上，溜到溝裏去採白茅針，一陣陣清脆悅耳的聲音伴隨着大口猛嚼，真是香甜多汁，柔軟如筋，甘甜止渴，他的甘甜組成了童年裏甘味。在中藥學裏再遇到它，彷彿見到老友一般，甚是親切。

春生芽，布地如針，如茅，其根色白，故謂之白茅根。中空有節，味甘多汁。中醫上講白者，寒也，入肺胃。白主寒，可清熱，故可治各種血熱出血，白入肺胃，故其所治，以肺胃熱盛之鼻衄咯血爲主，方如二鮮飲。白主性寒，又入肺胃，故爲肺熱咳嗽常用之品，如如神湯。亦善治胃熱嘔吐，如茅根湯。白茅根中空如管，似人的尿道，故又善利尿清熱，治熱淋水腫黃疸，獨用煎湯，或配茵陳梔子。鮮白茅根，涼而多汁，所以白茅根鮮者效佳。

每當回味起兒時鄉間的那一草一木，總能讓我獲得平靜的力量，那是最真實最平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