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裏的事兒散文

下班到家，妻說：“買了牛尾，給老爺子燉點湯。”我暗暗叫好。

老爺子是孩子姥爺，住在養老院裏，前幾天不小心股骨骨折了，這使他原本多病的身體更令人擔憂。醫生說，有效的食補有助於恢復。於是乎，妻就開始行動了。

進了廚房一陣子忙乎：洗淨、焯出血水，配好佐料。爲了讓不剩幾顆牙的老爺子能吃，必須把牛肉燉的很熟，很軟，最快的方式是用高壓鍋，但由於時間短，煲的湯往往不理想。爲讓牛肉的香完全融於湯中，我用家裏平時燉菜的普通鍋開始了在預料中近4個小時的慢慢煲燉。

聽着湯鍋裏咕嘟嘟的聲音，聞着逐漸濃郁的肉香，站在廚房裏的我把視線投向窗外，天已漸漸黑了下來，週末居家的燈光珊珊，雖透着些慵懶，但映着歡聚的溫馨。我的思緒也飛了起來，飛到了過往的廚房。

和妻認識前，我對廚房的認識僅是農家冒煙的竈臺和燒水響鍋邊貼苞米麪餅子，那還是9歲時經歷：爸媽去修大寨田，中午回不來，餓得受不了的我裝起了大，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好傢伙，憑着記憶中媽媽做飯的零碎場景，還真生拉拉地給自己和弟弟妹妹做了一回飯，雖然餅子半生不熟，土豆切得非條非塊，鹽也忘了放，還差點兒燒乾了鍋，但是卻贏得了老媽的高度褒獎：第二天就用兜裏僅剩的一毛零錢，把我已經纏磨了好些日子要買的小人書《海島女民兵》給拿下了。因爲我那點兒小癖好老媽門兒清。

認識妻後，住獨身宿舍的我就三天兩頭去她家蹭飯。每次，我都是爲她爸打下手。妻爺爺輩兒原本是開飯店的，她爸雖是少小離家求學，但基因承傳，在廚房裏也有幾個很拿手的菜。眼下我在廚房的這點兒小伎倆都是她爸玩剩下的。那些年，紅燒魚、溜肉段、扒口條、清燉牛肉、辣子雞、拔絲香蕉……，老爺子在煎炒烹炸的同時也給我這個打下手的傳授着技藝。順理成章，結婚後，我也成了自己家的主廚，菜的滋味越來越好的`同時，重做輕打掃的毛病也越來越重，這讓一邊收拾一邊嘮叨的妻一個勁兒的說：“我怎麼和我媽一樣的命。”

漸漸地，老爺子沒了下廚大幹的力氣，平時的飯菜就剩了對付。於是，週日相聚，我成了主廚，開始老爺子還扶着廚房門，現場指導一下，後來就完全放了手。不知是我的技藝讓他放了心，還是他想開了，不去操心吃現成的？

“湯差不多了吧？”妻的一聲提醒，拉回了我的思緒。已過了晚上九點，我打開湯鍋，芳香撲鼻而來。妻嘗過後說：“挺好，他姥爺吃肯定沒問題，湯也挺鮮。”

看着妻滿意的樣子，我的腦海中也浮現出老爺子的神色。正得意時，忽然，似乎老爺子想起了什麼：“放點香菜會更好。”

明天去老爺子那裏前，一定別忘了香菜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