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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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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經常陷入對往事的回憶表明你已老了,果真這樣嗎。隨着歲月的流逝,那些凡庸瑣碎的生活場景早已被時間磨損的支離破碎。嚴酷的生活把我們打造成世俗利益的追隨者,誰還有閒暇和精力重溫那無謂的雪月風花。但時間卻可以改造人的意念,不是嗎,我們正經歷撲面而來的滿目滄桑,猝手不及間環顧世界,我們已被擠出了爲之癡迷的名利場,生活仍以常態的步履重複繼續。或許那一刻,秋日餘暉中伴着音樂徜徉詩句,冥思中醞釀一次遷徙一次等候,我曾在詩裏寫到:

歸來散文隨筆

期待這種瓦解,而且呼嘯聲到達了

也可以依次觸摸到,指尖考慮到的距離

盤旋在蒼茫時刻

留聲機重複教唆的軌跡

划向無涯的夜,詭祕的指令

最小化的一瞥透視出房間的廣延

陣陣律動潰敗崩塌

混合物的味道,遮蔽一層冷峻的額頭

桌面上修飾母語的那張面孔裏的執拗

僅僅跌落的琺琅質杯子

就可以使你極度漂移,呼吸虛弱

即使聆聽神曲,也難免黯然神傷

——《震顫》

那些零星的記憶碎片似圖謀者獵殺侵犯你的敏感之處,把你扯拽到遙遠的星空,喚起過往生命的幻景。那嵌入骨髓的利劍,擾動你遁入狹長生命通道的某個節點,在黑的盡頭中閃現微弱的靈光,它發出召喚,從內部而來的聲響卻在遙遠的天際間搖曳,把你牽引到歸屬之地。

人此生註定在漂泊,或身不由己或自主遊歷外面的世界,而我們曾經的年代是被裹挾着不斷遷徙。在黃土高原的溝壑、在西部牧場曠野,呼嘯的黃沙、靜謐的牧場,大自然的威嚴,個體弱小無助像沙粒般隨着肆孽的狂風漂移。不能改變的是身處異地流放者的宿命,唯一的夙願不過是逃離到你的歸屬之地。自由的天性在心靈萌動,漫遊者此時難以排解的是繼續逃離,難道這正是你的繼續逃離的初衷。在黃河的源頭埋藏着多少流放者的骸骨,他們的魂靈在空曠的原野遊弋,也許爲在流亡中未能迴歸而抱憾終生。

在四十多年前的一個夏日,我在西北的廣袤的草灘躍馬疾馳,此時的我已是軍馬場的牧工。那天的情景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記,我清楚地記得那是八月一日那天,陽光炫目,草灘生氣盎然,一夥藏民們在支起的帳篷周圍喝酒唱歌,聽老五講每年這天這些遊牧藏民都會在草灘上聚集在一起狂歡。此時我和老五正在去找尋丟失馬羣的路上,在昨天交班清點馬的數量時發現少了32匹馬,牧長當時用肯定的語氣判斷,這是去年新調來的一羣馬想家回二分場了。真是不可思議,我當時有些不相信馬還戀家嗎,後來經過牧馬生涯經驗的增加,才理解馬和人的行爲很相近,也是分幫派的,別看在近200匹龐大的馬羣中,實際上都是由大小不等的小羣體組成的,它們相互依存,並由一匹領頭的馬統領着,一旦時機成熟,就會脫離整個馬羣獨自行動,回奔它的歸屬之地。

而此時逃離的馬被人的意志所主宰,從七八十里外被驅趕回來,它們註定要結束這次歸程之旅,你也許並沒有意識到萬物的歸屬性,人冒險主宰這個世界,動物不過是人改造世界中的序列之一,以人的`意識方式來左右自然萬物,但人的狂妄正被這種意志懲罰自身,當你志得意滿完成對生靈呵斥驅逐,卻不知靈魂正陷入流離失所的境地。

而我們的卻不是。因爲我們是獨特的,

自覺地希望,因此也是絕望的生命,

我們是世界上最終的怪物,不會從

鯨魚、鳥或蛆蟲學到什麼方法;

我們的目的是自己的,需要自己努力爭取,

並且維持在我們的條款下。

這是英國詩人麥克尼斯的《探險》中對人獨特境遇的感嘆,人在成就自身強大不可一世成爲世界主人時,不知已陷入危險境地,殊不知來自於內部的恐慌和無奈終將伴隨着我們。

那一次不期而至的約定,惶惑間光暈中那張臉龐隨季節在遞姍,此時來自“內部騷動,這個夜晚的絕唱 / 跨界此時已新常態步入 / 酒的純度,祈福的忠告 / 刺痛或許在所難免 /那個時刻本然寒冷”。正因爲還有希冀和回憶,生命的輪迴像燃燒的荊棘,顯現神蹟,爲了過往廢墟上的色彩,靈魂暗示在這個世界曾經發生過的必存有它的歸屬,而你卻被無法逃避的恐慌和無以名狀的虛無所恐惑,恬淡幽靜的私密無法排解仍在路上的疲憊,你可能不滿足這無謂的敘述和甜膩的祝福,逃離的衝動,遠方的召喚,掙脫束縛與漫遊者結伴同行。

歌德的詩作《漫遊者》引起了詩人里爾克的共鳴,“只有從未被無休止的求知慾的光芒誤導進入的泥沼中的人,才能獲得自得其樂的安寧,就像庫邁附近那位幸福的母親。”里爾克讚美這首詩,對歌德詩中漫遊者的內涵有着深刻的體味,影響了里爾克以後的創作歷程。他的一生絕大部分時間是在漫遊思索中度過的,但他真正的漫遊是在靈魂中的遊歷,這也正是詩人無法迴避的心靈訴求,在漫遊中超越自身,在召喚中他一次次否定一次次重新開始,把自己逼回到原點。

逃離是一種精神上的抉擇,如果僅侷限於身體的逃離,而放棄對心靈的關照,儘管物理方位發生了改變,隨之而來的可能是無休止的虛無幻滅,那難以撫平的歸屬感會時常刺痛你。我們經過了漫長的遷徙,迴歸到伴你成長的故土,這是你曾無數次夢想追尋的目的地。人們都難以釋懷對故鄉的情結,曾經的足跡爲你留下難以割捨的依戀,而靈魂會流浪到山村、黑土地、高原、草灘,也許那是你另一個故鄉,無窮歲月的迴流,它似潮汐般拍岸洶涌,迴響不絕於耳,那流動的思潮,裹挾着你遊走漂移。

你也許並沒有意識到曾經的可貴,正如莫言在《超越故鄉》中所說:“當時我曾幻想着,假如有一天,我能幸運地逃離這塊土地,我決不會再回來。……故鄉如一個巨大的陰影依然籠罩着我。但兩年後,當我重新踏上故鄉的土地時,我的心情竟是那樣的激動。……一股滾熱的液體哽住了我的喉嚨,我的眼睛裏飽含着淚水,因爲我愛你愛得深沉。……雖然我身居鬧市,但我的精神已回到故鄉,我的靈魂寄託在對故鄉的回憶裏,失去的時間突然又以充滿聲色的圖畫的形式出現在我的面前。”

給你帶來痛苦磨難的經歷,經過歲月的洗禮,在生命中成爲永遠烙印,而且終會轉化爲精神上的迴歸,此時靈魂會隨着如煙的漂泊回落到歸屬之地。

人都存有心靈的故鄉,你也許沒意識到,這故鄉並不是你殫精竭慮迴歸的此處,或許是幻想中的田園、山丘、海灘、大漠,是那曾青春萌動的冒失張狂,它早已存於你的精神,必將在流浪中不時地喚起心的感動,當“生活在別處”變爲“此處”時,也許會發現生活仍以它的常態嘲弄你,巢穴的安穩改變不了靈魂的逃離,此時故鄉的圖景隨着歲月更迭的步伐越發凝重和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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