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菜隨筆散文

提到種菜，人們會不由自主地聯想到電腦裏曾經風靡一時的種菜小遊戲，而我這裏說的種菜並非遊戲，而是我在部隊營地裏種菜的事情。也許人們會迷惑不解：當兵的就應該扛槍打仗、保家衛國，這和種菜有什麼關係呢？大家有所不知，四十多年前，種菜則是我軍旅生活的一部分，我至今仍還記得當年軍營裏第一次種菜情景。

上世紀70年代初，部隊的伙食標準不是很高。（1971年，也就是我當兵的第二年，當時伙食標準每個戰士每天只有0.47塊錢。）雖然當時物價不是很高，但這個標準要想讓大家吃好還是勉爲其難，司務長經常抱怨這個家難當。爲改善因資金短缺，部隊官兵伙食不高這個實際問題，院領導決定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克服這一困難。一時間營區內養豬、磨豆腐、種菜等“副業”成了那時部隊裏另外的一道靚麗的風景線。記得我們在營區大、小夥房後面小池溏邊也圈養了幾頭豬，池溏裏的水草做豬的飼料，戰士們還自己磨豆腐，那剩下的豆腐渣自然也成了豬們的“美食”。從那以後戰士們的伙食有了很大的改善。當時我們三所的“責任田”就在女兵宿舍與大、小夥房之間，就是在這幾分菜地上，我們種滿了南瓜、冬瓜、四季豆、絲瓜、長豇豆番茄、青菜茄子、蘿蔔等時令蔬菜。

四十多過去了，第一次種菜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農村出身的教導員是我們這些新兵種地的第一任老師。他來到菜地，先用鋤頭把菜地整成一壟以壟，然後再將種子一粒一粒的撒播在菜地裏，最後覆蓋好細土。男兵從池塘挑來了清水，我們跟在教導員身後，在每粒種子的土上潑上一點水。教導員告訴我們：菜種完以後重要的就是如何打理，澆水和施肥一定要適中，不然會影響菜的生長。”我看教導員幹起活來那麼熟練，挖坑、埋土……覺得種菜沒什麼大不了的，很簡單啊！但後來的一件事讓我感覺到種菜也是一種學問。（農村兵在家鄉的農活中學會了種菜，有了豐富的經驗，這點是從來沒幹過農活城市兵的我們需要學習的）。

教導員這茬菜種下去不久，就叫我們去給菜施肥，並囑咐我們只要挑半桶肥料就行了。我們從廁所挑了半桶糞到菜地，就把糞直接澆在了菜苗上面。剛澆了一排，就聽到小夥房的戰友大聲喊叫着：“不要澆！你們再這樣澆菜，菜會被你們給澆死的！”小夥房的'戰友告訴我們：施肥之前要在糞桶裏加清水，攪拌後纔可以施肥，而且肥要施在蔬菜根部附近的土裏，不要直接澆在葉子上，這樣也會傷菜的！小夥房的戰友一邊說着一邊給我們做示範，我們心裏七上八下，感到闖了禍似的，心裏害怕教導員會批評我們。爲了彌補我們的錯誤，中午時分，我趁菜地沒人偷偷拿了個臉盤盛了一臉盤清水，來到菜地給那些上午澆過糞便的菜澆再澆點清水，我天真的認爲這樣可以稀釋糞便，菜就不會死了。誰知我剛澆到一半，剛好小夥房的戰友路過，搶過我的臉盆，一臉的嚴肅的說：“中午大太陽底下是不能澆菜的！要不然菜葉子上有了水，太陽一曬菜葉子會被燒死的。”我這才大吃一驚：原來種菜並不簡單，有着這樣大的學問呢！

晚上，所裏開會政治學習時，我偷偷看教導員表情，教導員正全神灌注地讀着解放軍報社論，其他和我一起“闖禍”的戰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做着只有我們自己才能看得懂的表情，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就這樣我和戰友提心吊膽過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天剛放亮，趁還沒出操，我又偷偷來到菜地看看菜有沒有死掉。在幾天忐忑不安中，總算看到被我們澆上全是糞便的菜有幾顆活下來了，七上八下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營區裏的這片菜地一直伴隨着我的軍旅生活，灑下了我和戰友們的汗水和歡樂。每到收穫的時候，菜地裏就是一片的豐收景象：你看那蘿蔔一個個又大又甜，紅紅的西紅柿又大又圓，我們心中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這塊菜地上，讓我學到了很多種菜的常識，比如什麼時間除草、什麼時間間苗、怎樣施肥等技術活。那時候我們自打從種子種下地後，心裏就有了一份牽掛，一份責任，同時也是一份滿滿的期待。有事沒事就喜歡到菜地裏轉悠轉悠，定期給它澆澆水、施施肥、除除草，時刻關注菜苗的生長，菜地是那樣的神奇，在我和戰友們精心照料下，蔬菜一天一個樣茁壯地成長，它給我們帶來很多驚喜。

我們那時候種菜地也並非一帆風順。記得有一年夏季颱風，一夜的狂風暴雨，第二天我和戰友從宿舍往窗外看，真的全傻眼了！地裏長得正旺的四季豆菜架，全部東倒西歪地倒在地上，地裏所有菜全被水淹了。看到親手種下的菜被暴風雨破壞，這就意味着我們這麼多天幸苦在頃刻間化爲泡影，面對顆粒無收的菜地，我和戰友心裏都非常難過。這可是我們一步步從種子養大的菜啊，途中還不停的打理、施肥，一夜間說沒就沒了，心裏頭還真不是個滋味。從此，我們吸取了經驗教訓，根據部隊駐地是海濱城市，颱風非常頻繁的氣候特點，把菜架扎的特別實，還在每個塊菜地邊都挖了排水溝。同時還專門關心氣象預報，搶在臺風前把已經成熟的蔬菜採摘下來，送到伙房。經過戰友們的努力，我們種的蔬菜不但能自給自足，就連軍營內的隨軍家屬們也都享受到了我們豐收的喜悅呢。

四十多年軍旅生涯，這片菜地也隨着我們一起成長，傾注了我和戰友們很多心血，它不僅僅是我們的菜籃子，而且還成了我們的精神家園。特別是看着自己種的菜慢慢長大、開花、結果，那種勞動後的成就感簡直妙不可言，戰友們集中到菜地勞動，唱着軍歌說說自己的見聞，看着這富有生命綠色的菜地，所有的疲勞就會煙消雲散，心情也變得輕鬆愉快起來。

許多年以後回到地方，不論在哪裏看到菜地，都會想起我們部隊營地那片綠油油的菜地來，回想起和我一起打理種菜的戰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