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頭髮的女孩

那天的氣溫非常適合出行，初春和煦明朗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街道兩旁的樹木抻着懶腰開始換新衣，睡了一整個冬天的小草悄悄地從土裏探出頭來，鳥兒在枝頭格外歡快地叫，不一會又落到地上抑或是商販的攤上，睜着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

我和奶奶站在街頭等姑姑，忽然一箇中年婦女過來問我要不要賣頭髮，我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我的同學中有幾個賣過頭髮，我是着實接受不了那修剪得如冬天枯草一般的頭髮。那人繼續跟我打着商量，說價格說長度，可我依舊不爲所動，我奶奶也笑着對她說我是最愛惜這頭頭髮的，怕是不肯剪的'，她這才放棄了。

事實上她的生意並不差，接二連三有女孩子在那剪頭髮的凳子上坐着任憑她的丈夫嫺熟地擺弄頭髮。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個揉着眼睛哭得很傷心的女孩子。那女孩看樣子比我小一點。她的眉毛長得並不齊整，睫毛長長的但不濃密，小小的嘴巴跟上次我吃的棉花糖一樣是淡淡的粉色。剪頭髮的男人若無其事地咔嚓咔嚓剪着，而那女孩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往下掉。她的媽媽就站在旁邊，並沒有去輕聲細語地安慰她，相反是在神情煩躁地說着什麼。女孩一句話都沒有說。等頭髮剪完梳齊後，女孩原來及腰的頭髮短了一半不止，中年婦女遞給她媽媽幾張鈔票，笑着說女孩剪了頭髮還是很好看。女孩和媽媽都沒吭聲。女孩用皮筋束好頭髮後，不再掉眼淚了，接過媽媽給她的錢就低着頭走了。

女孩的背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消失後我纔回過神來，感到陽光好像烈了幾分，於是我站在一塊牌子後面躲太陽。各色各樣的人伴隨着小販的叫賣聲和旁邊店鋪放的音樂聲依舊不停地在移動，我忽而覺得小鳥嘰嘰喳喳的鳴叫聲有點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