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依然是回鄉抒情散文

這個冬日的步子顯然是緩了，可一旦到來卻又有些暴戾，像是個窩囊的人突然發了脾氣。於是，周天寒徹。

在有些刺骨的寒風中回到了鄉下。走在磚和水泥砌就的街路上，兩旁新起的屋舍仄仄斜斜地沒有規矩，牆上的瓷磚雖有現代氣息卻顯得冰冷沒有生氣，幾幢顯眼的小樓在村街上極不協調，如同滿身的棉服卻又戴了個禮帽一樣。早市上，各色的商販在吆喝着叫賣，有的乾脆用電聲喇叭，把本該安靜的村莊吵得嘈雜而略帶浮躁。

索性走向村裏的老街，沿了老街和衚衕漫行。在只可容納一人的衚衕裏邊走邊看那些老房子，細細品味着年深久遠的味道。偶爾遇到幾個老人或是兒時的玩伴，心就有些熱有些顫，這就是故鄉給我的感覺，別處不會有。

歲月無情地剝落了這些老房的牆皮，東一塊西一塊，如小孩被上的尿漬，斑駁處的青苔已經暗綠或褐黑，邊上也有了鹽鹼的影子，就是這歲月剝落的痕跡，給冬日的故鄉添了幾許厚重古樸。

房檐和牆頭上有枯草在瑟縮地打量着行人，憑藉薄薄的泥土的支撐這草竟年復一年的枯榮，像我的鄉親。倒是青灰的磚瓦顯得安詳，似乎在諦聽着歲月的腳步和脈搏。幾株老樹從人家的院子伸出了頭，雖褪盡了芳華，那曲奇的枝幹確有了幾分的遒勁。冬日的朝陽透過樹杈打在了衚衕深處牆的高處，也把樹影畫在了牆上。

不知是誰家的老門扇被時光噬出了窟窿，時光的'腳步也把原本棱角分明的門檻打磨的渾圓，一派蒼老的痕跡，便忍不住想要去這門裏探尋，偏偏有影壁遮了視線。

這些年，鄉村發展了，卻少了雞鳴犬吠。幾隻野鴿子在低空盤旋追逐，在炊煙裏穿梭着，在覓食吧。這鴿子一定也在打探各家的喜怒哀樂，不然怎會追了炊煙去看，偶爾交頭呢喃，然後又飛去飛回？！

老街的遠處，一棵樹上拴着紅布條，還是那個修車修鞋的老人。爲村民修了一輩子的車和鞋，從沒見他有過新車穿過新鞋，可他臉上總是笑意和滿足。不忙的時候，就捧着一個大罐頭瓶，裏面滿是釅釅的茶，一旁是個很老舊的收音機在咿咿呀呀地說唱着。

拐彎處，那家老炒房還在。除了花生瓜子，又多了糖炒栗子的香味。幾個孩子伸了脖子在等那要出鍋的栗子，我看到了自己兒時的影子。隔壁的早點部拽住了漫行的腳步。人還是那人，豆漿和油條還是那記憶的味道，坐在油黑的木板凳上，吃起這久違的鄉情鄉味……

漫行在故鄉的老街和衚衕裏，風物如電影般在時光裏剪輯、穿插、流轉……

故鄉就像那粗瓷大碗裏的熱豆漿，總能讓我的在回味中記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