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女兒的前世今生散文

未有小女之前，應邀出席過幾次婚典現場。每每看到新娘子挽着父親的臂彎，腳踏紅地毯，緩步走向新郎，然後拉過新娘的手，把它鄭重交由給新郎的一瞬間，新娘都止不住淚流滿面。父親也是紅了眼睛，幾分不捨幾許牽掛，令人不由感動之中而百感交集。父親面對新郎神情凝重，新郎則迎合着那期望的眼神，專注地目光彷彿在告訴新娘的父親：放心交給我吧！這是新娘子生命裏的兩個男人在交付，交付一生的重託，一生的責任，一生的幸福，把前半生交給後半生。從此照顧女兒的男人就是眼前的新郎，父親不再是女兒唯一的依靠，而是在背後默默注視。

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無法考量這種說法是否正確，但女兒和父親那種本能的親暱我卻非常認可。自從有了小女之後，儘管還未滿週歲，儘管平時也帶她不多，女兒卻和我格外的親暱。喜歡我抱，喜歡我逗，老遠看見我的'身影就高興得手舞足蹈，我在她視線裏離開會哭，一會不見看到我時，會伸出小手緊緊摟住我的脖子不放……那場景，那模樣讓我不由心生百般愛戀，彷彿心都融化了。

佛經裏有則故事，說父女之間是上輩子無法在一起的戀人。故事寫了一個常伴佛前的精靈，某日在明鏡裏看塵世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一個身穿藍衫的男子平靜地站於街頭，氣質孤傲神情又顯得有幾分落寞。精靈一下子就被打動了，於是求佛，允許自己去凡間陪伴那男子。佛微笑，看着手中的花問她，你知道什麼是陪伴嗎？精靈似懂非懂卻又回答不上，佛繼續說，陪伴，就是把你的生命永遠地融進那個人的生命裏。精靈頓然，佛卻又說，你是精靈，他是凡人，你能永生不死，他卻不過百年生命。精靈慌忙的問佛，那我要如何才能和他生命同等呢？佛說，你得變成人去經歷紅塵。

精靈毅然說，那請將我放於紅塵吧。佛說，紅塵很苦。可是紅塵有他！精靈回言。佛說，紅塵是海，你不識水性如何泅渡？精靈說，我會攀着自己的心。佛見她心意已決，便不再阻攔，說紅塵苦，我可給你三次機會，賜予你三樣東西，一爲美麗，二爲財富，三爲聰慧，每次你只能從中選一。精靈看了看明鏡，第一次要了美麗，第二次要了財富，第三次要了聰慧。

在經歷第一次有美麗無財富，那男人眼睜睜看着她被人納爲小妾而無能爲力，第二次有財富無聰慧，那男人揮霍她的錢財卻只把她當成一個渾身充滿銅臭味的女子，第三次有聰慧無感情，那男人卻驚恐於她的心計，認爲她對自己只有佔有慾，始終不敢與她盟約相許之後，精靈歷經了紅塵劫數，卻無法與那藍衫男人相守。無助的哭問佛，佛見她傷心欲絕的樣子，說我只能給你一樣東西了。她眼含熱淚說，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只要他愛我，永遠愛着我！佛無語，揮揮衣袖，這一次，精靈看着自己被那藍衫男人溫柔地抱在懷裏，憐惜地吻着她的淚眼。她驚異的發現，她變成了這男人的女兒，被他寵愛着一生一世。

這則故事寓意很深，把父女之間這份情感詮釋得非常奇妙且又唯美，令人讀後動容。我不知道與小女是不是也歷經過前緣的劫數，纔在輪迴中今生得以重逢。但我想，我與小女這輩子能成爲父女，冥冥中早已註定，我無數次堅信她會一定到來。果然，像是在赴一場前世的盟約，女兒如期而至，在我過經千帆人到中年之時，上蒼憐我無兒無女之苦，特地選擇了一個金秋季節碩果累累的時候，將天使賜予我。

每次抱着小女，那種甜蜜的幸福感都會盈滿心房。她是那麼可愛，那麼單純，那麼弱小，她的五官像極了我的模樣，怎不讓我心生愛憐？甚至願將萬般寵愛集於她一身。那種縈繞的情懷是需要心靈去感應的，那種本能噴發地愛意是原始的，不需要添加任何成分的。回望她一路走來，給我們家帶來的欣喜與歡悅，點點滴滴不能計數。每一點每一滴都是陽光燦爛成的笑容，讓人無限溫馨，讓原本平淡的日子有了希望。

第一次抱她的是我，第一次親她小臉的是我，第一次聽見她哭看見她笑的是我，第一次喊她小寶貝的是我，承諾這一生都要疼她愛她的是我，不管她美醜肥瘦都以她爲驕傲的是我，永遠要呵護她爲她付出一切的是我。

我是這樣情深意濃的愛着小女，小女又是這般自然而然的依戀着我，莫非我們父女上輩子真的是一對相愛的戀人，或許因了一次錯過而未盡姻緣，要在今生再度相逢？小女從前世追到今生，終於將我找到，想來她一路有多寂苦。而我也在行年將晚的今生裏癡癡等候，爲得是還女兒這份情麼？不然，她如此可愛漂亮般的天使怎不投胎與別人家？不然，我期盼的精靈怎不是一個兒子而是女兒？一定是我們前世就已盟約相定，爲了未盡的情緣，爲了不能鬢白的相守，一個化身父親，一個化身女兒，今生前緣再續。

即便是二十幾年後的某一日，我已花甲，女兒也將披上嫁衣成爲新娘。那時的婚禮上，我穿着西裝，女兒挽我臂彎走向新郎。在將她的手交付給另一個男人時，把她後半生託付給她的新郎時，我也一定會落淚，那定是喜極而泣，戀戀不捨的淚。而餘生剩下的最後時光，都留在她身後靜靜守望默默關注，直到我油盡燈滅，也要在天堂庇佑她平安幸福。

女兒，前世今生，老爸一直愛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