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之勞散文隨筆

大學畢業後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在家呆了幾個月，每天除了上網就是看電視，無聊苦悶極了。奶奶七十大壽三姑媽回來了，三姑媽叫我先到她開的餐館幹一段時間，我想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就跟三姑媽去了她的餐館。

三姑媽的餐館規模不大，只有六七十個平米，賣些江湖菜豆花飯，在他們那座城市屬於中低檔一類的飯店。只是由於地處黃金段，生意很紅火，每天中午來吃飯的客人一批接一批，客人特別多的時候，門口的人行道上都擺滿了桌子。

三姑媽負責買菜招呼客人，三姑父負責炒菜，三個服務員負責洗菜端菜收拾碗筷。我從小在蜜罐里長大，除了上學幾乎沒有做過其它事情，三姑媽就讓我坐在收銀臺結帳收錢。

三姑媽累是累，但是收入多，不說別的收入，光客人吃剩下的飯菜賣給養豬場的那筆錢，每月就多達五六百元。因此三姑媽最不喜歡客人打包，遇到有客人打包，三姑媽的牙齒就恨得直癢癢。

一天中午，餐館來了一桌客人，聽三姑媽說是附近一家大公司的員工，這個月提前超額完成了任務，部門經理請大家吃飯。他們五男七女，一共十二個人，點了芋兒雞、毛血旺、火爆肚條、紅燒牛肉、酸菜魚、老鴨湯等滿滿一桌子菜，還要了三件雪花啤酒和兩瓶大雪碧。

一個半小時後，這桌人吃飽喝足來買單時，其中一個女人居然跑到收銀臺對我說：“小姐，找幾個塑料袋子，我要打包。”

我仔細打量了女人一番，她大約三十一二歲，白淨紅潤的方臉上戴了一副琅琇的近視眼鏡，一頭淺淺的黃卷發披在腰際，人長得漂亮穿得也時尚。看得出來，女人是個標準的白領，在城裏應該是家境比較富裕的那種。

“你要打包呀？”看到三姑媽繃得緊緊的臉，我以爲自己聽錯了，有些慌亂地問。

“嗯。”女人微笑着點了點頭，把一雙細長如玉筍的手伸向我，“打回去給我的鄉下親戚吃。”

女人十分熟練地分類打好五個包，在同事和我們輕蔑地注視下，優雅從容地走出了餐館大門。

二十分鐘後，三姑媽叫我送小表弟到幼兒園上學。下午兩點，是上班上學的`高峯期，爲了小表弟的安全，我不得不放慢自行車的速度，在人海車浪中慢吞吞地向前挪動車輪。

把小表弟送進幼兒園大門的時候，我看見學校門外的老乞丐在有滋有味地啃着半節雞腿，打包的女人手拎一個塑料袋子在我前面走。我恍然大悟，女人打包不是爲了節約和貪小便宜，她是拿去給乞丐吃，她把這些沿街乞討的乞丐當做她的鄉下親戚了。

我幾步追上去，縱身跳下自行車，帶着敬意大聲問女人：“大姐，你喜歡做善事？”

女人搖搖頭，和顏悅色地說：“這不能叫做善事，我沒有花一分錢，我不是有錢人，我的工資要付房款交保險給兒子存學費。剩下的大魚大肉倒掉太可惜，打包回來拿給那些肚子空空的人吃，純屬舉手之勞。”

女人的話讓我驚訝，也讓我感動。行善，有時不需要付出很多，也許僅僅是我們的舉手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