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那一縷幽香的散文

用淡淡的青墨浸染你悄然留下的那一抹顏色，但終究難以忘記，你那沁人心扉的一縷幽香。

——題記

小時候，住在方方圓圓的院子裏，四邊緊閉的石牆上總是被你種滿了淡紅的薔薇，層層疊疊的花瓣，如綻放的笑臉。你極愛着這一抹紅。

我曾問你，祖祖，你爲什麼喜愛那牆頭的.薔薇？而你卻是笑而不語。

你80多歲了，滿臉的皺紋縮在了一起，白花花的頭髮，顯出了你的蒼老，你走路時總是一坨一坨，全身上下好像僵硬着，緩慢地邁着步子。嗯，不好看啦！我還記得我這樣對你說。你慈愛地笑着，輕輕地拍着我的頭：老了，老啦。我天真地望着你，朦朧着，不懂。

後來，媽媽告訴我，年輕時的你是這村裏頭的一枝花，美麗、溫柔而典雅。身後排着追你的人，你不應，卻暗暗地喜歡着住在山頭的一個俊小夥兒。當時，曾祖祖生了一場大病。每天清晨，天剛亮，你都會上山去採藥花，每當經過那佈滿薔薇的窗臺時，嗅着那幽香，你都會駐足，停留一會兒，直到聽見山下母親的咳嗽聲，才迫使自己拿着手中的藥花往山下走，還不停地回頭望。只有你自己知道那道窗臺裏住着那個俊小夥兒。一次，正當你上山，卻發現那薔薇的窗靜靜地張開了一條小縫，你一陣欣喜，想要一探究竟。你悄悄地扳開窗，心中一片忐忑。他猛然發現了你，定定地望着美麗的你。在這一片薔薇花海中，你們倆傳遞着愛意。你們會每天在山上的小樹林裏，手拉着手，一起小聊，黃昏日暮，纔不舍分手。每次見面，他都會手捧一打薔薇花，而你也淺笑着接過。直到有一天，他消失了，只在你的窗頭留下一支薔薇。聽說，他搬去了城裏。從那天以後，你深愛上了薔薇。你沒有哭，只是安靜地等，等到了天荒地老，他也沒有回來。

看見躺在搖椅上靜穆的你，我慢慢地走過去，抱着瘦弱的你，把頭埋在你柔軟的白髮裏，輕嗅着你發裏隱藏的薔薇花的幽香。不知何時，你學會了每時每刻都在發上髻上朵鮮豔嬌嫩的薔薇花，學會了望着滿柵欄的薔薇發呆。我心中泛起一絲心疼，將指尖悄悄掠過你層層的皺紋，感受着身邊又一季薔薇花靜靜地開了。薔薇花一朵一朵的綴滿牆頭。嬌美燦爛的花朵兒，或含苞欲放，或盛開極致。雖然沒有蜂圍蝶舞，卻是奼紫嫣紅。

我突然明白了你爲什麼極愛薔薇，突然明白了你嘴角的笑。你，真的老了。

長大後，我也離開了那個小院，再也不見那滿牆的薔薇花。只是，記憶中還存留着那個你，那個年齡也不能阻擋美麗的你。

走在街上，忽然想起了早已不在世上的你，嗅到了你的那一縷幽香，擡頭看，看見了薔薇花，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整個世界的柔美，我將它抖落捧於手心，在指間溶成豔色一滴的傾城容顏，凝聚成難忘的記憶。

薔薇花又開了，與那年的一樣幽美芬芳。籬笆柵欄下的薔薇花之光斑，飄飄蕩蕩，帶着濃濃的憂傷。閉上眼睛，微微發呆，記憶深處，你的笑脣比這花兒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