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場趣事散文
春節後的一個陰冷的上午，我帶小孫子去老李家的雞場玩耍，所遇到的趣事，令我至今難忘。
留守礦區的人，生活比較單調，爲了充實生活，也爲了增加一些經濟收入，大家響應上級號召，發揚“南泥灣精神”，在礦區小規模的開展了一些種植和養殖。老李原來是連隊的書記，去產能後，他選擇了留守。前期他的養雞場規模較大，聽說是幾個人參股搞的，不幸的是雞場發雞瘟，一百多隻雞病死了近九成。所以這一輪養雞他吸取了教訓，不再在大樓裏養了，換野外的場地，用舊材料搭建了雞棚，用圍欄圍了，有近100個平方，並縮小了養殖規模。
雞場大約有雞三十隻，公雞五六隻，母雞約十隻，其餘就是一批小雞仔，因怕被大雞欺負，是分開餵養的。當時，老李正在雞場餵雞，飼料是包穀，還有一些在自家菜地裏摘的老菜葉。飼料直接散在雞場內地面上，雞們在歡快的爭搶啄食。小孫子什麼都好奇，站在圍欄邊笑着，不時向我提出一些爲什麼。
雞羣裏有一隻雄壯的大公雞，比較霸道，雄赳赳地站在雞羣正中，大口快速地在啄食，時不時還昂起頭，大聲地鳴叫一陣。其它公雞，雖然個子也不小，終究是怕它，膽怯地在外圍伸長脖子啄食，時不時被中間那隻大公雞兇狠地驅逐一下，便快速地閃開，很少見到它們昂首鳴叫。最奇怪的是那些母雞，好些竟然緊貼着那隻正中的大公雞，不慌不忙地快速啄食着，大公雞不但不驅趕，好像還專門護着它們似的。便笑着對小孫子說：“中間那個大公雞是它們的國王，那些母雞都是它的妃子，它要保護它們，你看，它把其它的公雞都攆開了。”小孫子感覺有趣，嘻嘻地笑着。
正看着，突然聽見小孫子叫：“爺爺，你看！爺爺，你看！”順着小孫子指的方向，發現七八米外的枯草叢中，有一隻看着像是公雞的紅色小個子雞，孤獨地躲在草叢中覓食。它頭上的冠子略微有一點紅，高度不到其它公雞的一半，看着極瘦，我想，它平常肯定是被其它公雞欺負着，吃不到主人喂撒的食物，長期飢餓所致吧。
這一批雞，雞公基本都黑的，母雞是麻的，老李餵養的比較好，好些都有六七斤，看着就要出籠的樣子了。那隻被孤立的小雞公，是這羣雞裏唯一紅色的雞，我想，是不是因爲它的顏色太特殊，容易引起雞羣的注意，在搶食時，招致了雞們的一致打擊，才落得了這般下場。
想到小孫子平常飯量小，身體瘦弱，便說：“這公雞平常不愛吃飯，身體長不高，不但受國王的欺負，還要受其它公雞的欺負。”外孫是個五歲的男孩，讀幼兒園大班，小名叫“西瓜”，聽我說後，沒有了剛纔的歡喜勁。
過了一會兒，我問：“西瓜，要是叫你選擇在這些雞中當一種雞，你願意當哪一種？”他好像不好選擇，沒有立即回答，看我一直盯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情願地說：“我當母雞，沒有雞欺負，還受國王的保護。”我一聽，心中一詫，笑了起來：“哈哈哈，西瓜想當母雞！”我還以爲他的回答是想當國王呢。
回到家，同愛人一講這事，婆婆也嘲笑了他一番，弄得他很不好意思。此後，小孫子願意當母雞的說法，一直在我心中梗着。
時光荏苒，轉眼已過去近兩月，天氣也漸漸熱了起來。前日週末的一個下午，我和小孫子又去那個雞場玩耍，聯想到之前的事情，想專門看看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雞場中只有五隻大雞，有一些纔買的小雞仔分開圈養着。不出所料，先時那隻受氣的小公雞還在，只是個子長大了不少，有四斤多了吧，冠子鮮紅，時不時的還昂着頭鳴叫一番，有三隻母雞跟在它的身旁覓食。另有一隻黑公雞，在距它們十米以外的.地方獨自覓食，看着有點萎靡，個子還不小，可能是老李專門留下來做種雞的吧。
正觀察間，老李來雞場餵雞，見我們在說那隻黑公雞，笑道：“這個黑雞公笨得很，被小雞公攆得到處跑。”我聽後，嘿嘿一笑，說：“小公雞終於熬出頭了，先前看着造孽得很。”心中還充滿着對小公雞的同情。老李撒入的飼料，被那隻小公雞和三隻母雞霸着啄食，而那隻黑公雞，僅在外圍轉着圈，尋着機會伸長脖子搶食一些，不時被小公雞兇狠地攆開。
黑公雞個子比小公雞大很多，要論打架，無論如何都應該是打得贏的，雞的壽命有五年以上，它們是同一批餵養的，也就一歲左右吧，要說因爲老，還根本說不上，心中感到奇怪。我想，應該是先前的大雞公們被主人逐步處理了，小公雞進食的機會增多，得以長身體，增力量，添勇氣。另外可能是這隻黑公雞原來是雞羣裏的二流公雞，受國王欺負慣了，缺乏戰鬥意識。
正想着這些，見小孫子在興高采烈地拍着手，吆喝着叫小公雞去攆大公雞，便笑着說：“西瓜，你看，小公雞當國王了，好勇敢，比他大的黑公雞都不是它的對手。”又說：“以前被欺負，主要是它吃不到飼料，李爺爺把那些欺負她的雞公賣了後，它現在就能每天吃很多，身體長強壯了。還有就是以前受欺負的時候，它悄悄在旁邊偷學國王打架的本事，所以才能戰勝比它大的雞公。”小孫子一邊聽着，一邊高興地笑着。
這次見到小公雞得以反轉，心中很是高興，算是終於找到了糾正小孫子想當母雞想法的理由了。回到家，給愛人一說這事，也莞爾一笑。
這雞場裏的趣事，儘管和人的社會有很多共同點，到底孫子還小，不能給他引申過多，讓他曉得要認真吃飯才能長身體，要認真學本事才能不受其他小朋友欺負就夠了。至於爲什麼大雞打不過小雞，母雞們要跟着雞的國王走，進食時公雞爲什麼不驅趕母雞，這些等等，就讓大人們去玩味吧。
人，作爲高等動物，儘管會使用工具，有各樣衣服蔽體，善於利用語言文字進行學習和交流，但還是有很多屬於動物的原始特徵，依附着其生命的基因在頑固地遺傳着。因而一想，小孫子說出要當母雞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動物在近百萬年的進化過程中，其個體對羣體、對自然的鬥爭，一直持續着，生存，永遠是生命存在的最高主題，而道德、法律等，只是人類社會在文明的進步中逐漸演化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