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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米飄香歲月長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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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總會有一些事或深或淺地刻在心底裏,經年之後想起,仍然記憶猶新。

穀米飄香歲月長散文

——題記

昨天,我在早市上看到有個商販在吆喝賣小米,於是便湊了過去,只見一輛三輪車上立着一個塑料袋子,袋嘴敞開着,露出裏面金黃色的小米,小米上插着一個香菸包裝盒做的價格標籤,上面寫着價格,我抓起一把小米仔細看看,米粒大小均勻,成色新鮮,於是就秤了幾斤興沖沖地拎回家。

看着眼前金黃色的小米粒,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母親做的那盆香噴噴的、肉頭頭(肉頭頭:柔軟,口感好。)的小米飯,再打上一盤雞蛋醬,到菜園子裏薅回一把大蔥和香菜,掰幾個大白菜葉子,然後打上一個小米飯飯包,捧在手裏吃在嘴裏那叫一個香啊,想到這裏,我不知不覺有了垂涎欲滴的感覺,自己也忍不住偷偷地地笑,這老了老了怎麼像個孩子一樣沒出息呢?

看看時鐘,離做午飯的時間還早,就把從早市上買回來的大蔥扒扒,把香菜和白菜也都洗乾淨一起裝在盤裏。扭頭再看看時鐘,時針就像沒走一樣,怎麼回事?難道是電池沒電了嗎?我走到時鐘跟前仔細看看,分針在正常移動啊,可今天怎麼感覺時間過得這麼慢呢?於是又耐住性子等了一會兒,再看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才能到每天做午飯的時間,我終於坐不住了,多年沒吃的小米飯誘惑力太大了,也許,更多是爲了想找回童年時的味道吧。於是,我迫不及待地一頭鑽進廚房,開始忙活起來。

咦,洗米時洗米水咋會變成黃色的了?我長這麼大隻知道洗新衣服會掉色,從沒聽說過淘米也會掉色!也許是這麼些年沒做過小米飯,人家種的穀子改良了,所以磨出來的米在洗時就會掉色吧。我把淘好的小米倒進水開了的悶罐裏煮,一邊拿勺子攪動悶罐裏的米,一邊又想起小時候常趴在鍋沿上看母親下米撈飯時的情景。那時,母親總是一邊用笊籬撈飯一邊教我說:“做小米飯一定要等到水燒開了再下米,米下鍋後要用勺子勤攪動,防止米粒粘鍋,看見開鍋了,米就爛了,如果不放心怕米不爛,就用笊籬撈出一點米,然後用手指捏一粒碾一下,米粒中沒有硬心子,一碾就碎了,這就說明小米煮爛了,要馬上用笊籬撈到盆裏,否則就澇鍋了,澇鍋的米做出的小米飯很粘,不散落,很不好吃。”就在我想的出神時,悶罐裏的米開鍋了,我用笊籬撈出一點兒,伸手捏住一粒碾了一下,還有一點硬心子,“現在的米真抗煮,記得小時候母親煮米開鍋就爛的。”我一個人在廚房自言自語地說。又過了一小會兒,廚房裏飄出了米飯的香味。我估摸着小米差不多煮爛了,就拿起笊籬把小米撈了出來,然後又把米湯倒進盆裏,刷好悶罐後又添了點水,把小米飯盆放到悶罐裏燒開,停火燜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小米飯做好了,我興奮地打電話給老公和兒子說:“你們快點回來吃飯,我給你們做好吃的了。”

兒子在電話裏問:“媽,你做啥好吃的飯菜了,我有應酬,不回去吃了,你和我爸吃吧。”

“不行,你必須快點兒給我回來吃飯,否則你會後悔的。”我對兒子軟硬兼施。

放下電話,我開始放桌子,把做好的飯菜都端了上來,只等他們爺倆回來吃飯。

沒過一會兒,老公和兒子就一前一後回來了,兒子進屋看見飯桌上擺着的小米飯和蔥、香菜、白菜,外加一盤雞蛋醬和拍黃瓜就笑着問我:“老媽,這就是你給我們做的好吃的飯菜啊,這分明就是憶苦思甜飯嘛!”

我喜笑顏開地說:“兒子,你吃過小米飯打的飯包嗎?我告訴你,這可是我小時候的最愛,香着呢,不信一會兒你嚐嚐。”

“既回之則安之,吃飯吧。”兒子接過我給他盛滿小米飯的碗無奈地說。

於是,我們一家三口人都坐下來吃飯。

我正忙乎着打飯包呢,就聽兒子說:“媽,你做的小米飯好難吃,難道這就是你小時候的最愛嗎?”

我不屑地回答:“那是因爲你是吃大米飯長大的,所以才覺得小米飯難吃。”

這時,一直沒開口的老公說話了,他說:“現在的小米飯無論是色澤還是口感,都沒有以前的小米飯好吃了。”

怎麼會呢?雖然淘米時掉了顏色,米飯做出來蒼白了些,但也不至於影響到口感啊!“你們爺倆吃飯就是挑剔,我不信有你們說的那麼難吃。”

“那你自己嚐嚐吧。”那爺倆就像商量好了一樣異口同聲地對我說。我放下手中的白菜葉,半信半疑地端起飯碗吃了一口小米飯,剛嚼了兩下就感覺兒子和老公說的話沒錯,這小米飯確實不太好,吃到嘴裏感覺渣巴拉的,完全沒有小時候吃的小米飯肉乎乎的感覺了。“怎麼會這樣?”我脫口而出。

老公說:“現在種地爲了作物高產都使用大量的化肥,哪像以前啊,種地都使用農家肥,打出來的糧食做飯吃着也香!”說着放下了碗筷和兒子一起走了。剩下我一個人坐在桌子前,看着桌子上那半盆小米飯發呆……

記得我小的時候,土地承包到戶後,母親就年年在地裏種上兩畝地穀子和兩畝地糜子。

種穀子是個技術活,一般年輕人點種子的技術是不行的,種子點多了,一是浪費,二是間苗時費勁,點少了既浪費土地又減產。在我們村裏有幾個出了名的點小粒種子的老“把式”(把式:種地能手。)他們使用“點葫蘆”(點葫蘆:一種點籽工具,由一個一米長胳膊粗的空心木棒或四塊薄木板做成的一個木筒,木筒的一頭繫着一個細細的布袋子,用來裝種子,可以背在身上。木筒的另一頭用繩子或細鐵絲綁上大半圈掃帚糜子,掃帚糜子的梢部要剪短剪齊,它的作用是防止種子在震動時四散。最關鍵的一個組成部分是在綁掃帚糜子的木筒那頭,離頭大約一寸遠的地方摳一個和木筒直徑一樣長的縫隙,然後弄一個薄薄的小木板插上,木板的大小要和縫隙直徑相同,以此來控制種子播撒的多少,然後右手拿着一根小木棒,在木桶上輕輕地敲打,種子就會被震的順着木桶往下落。)點出的種子既勻稱又不斷空,所以常常被大家邀請去幫忙。不過,由於他們年紀大了,在加上家家種的地也不多,就自己對付種了,不再勞煩他們。

我家種穀子那天,父親在前面用鎬頭豁溝,母親拿着點葫蘆一邊點籽一邊“踩格子”(踩格子:爲了防止水分蒸發快,在點過種子的地方走一遍。),二姐再後邊培土,天黑之前兩畝地穀子就種完了,第二天又挨着穀子種了兩畝地糜子。

幾天之後,母親領着我到地裏看看穀子糜子出的整齊不。剛到地頭,就看到壟臺上冒出了許多像草一樣的小苗,綠油油的。遠遠望去,每條壟臺上面都像鑲嵌着一條筆直的綠絲帶。母親高興地自言自語說:(還好,小苗出的挺整齊,也沒有斷空的.地方,總算沒種瞎。)

俗話說的好:“春雨貴如油”。幾場小雨過後,地裏的小苗就像雨後的竹筍,一夜之見就長高了許多,喜的莊稼人心裏樂開了花。

端午節前後,正是給穀子和糜子拔草間苗的時候,種的早的穀子已經長到一乍高了,如果再不拔草間苗,就會影響莊稼的生長。莊稼長得越高,它的根部組織就越發達,俗話叫“絲根”。絲了根的草和苗都不好拔,間苗時會更加累手指頭,也會傷苗。

每天,母親和姐姐到地裏間穀子或糜子時,我都是一個跟屁蟲,如果母親或姐姐間苗到地中間時渴了,就會大聲喊我到地頭去拎暖瓶,壺裏裝的是二姐剛從深井裏打出來的涼水,就算到了中午,壺裏倒出來的水也是冰涼涼冰涼的。

看着母親和姐姐“間穀子”,我也開始蠢蠢欲動了,但我卻草苗不分,常常把穀苗拔掉,把草留下來。看着被我拔掉仍在壟溝裏的穀子苗,母親心疼地一遍又一遍教我。母親對我說:“你看好了,根部扁扁的就是草,不扁的就是穀苗,像那種根部有小毛毛的就是糜子苗,你記住了嗎?”我點點頭說:“記住了。”直到今天我仍然記得母親的話。

經過兩遍鋤草和一遍趟地一遍封壟,穀子的長勢茂盛,到了七月份,穀子開始抽穗了,剛開始就像個小貓尾巴,毛茸茸的, 一場大雨過後,小貓尾巴長成了狼尾巴,又粗又長,穀粒飽滿,到了秋天,金黃的穀穗謙虛地低下了頭,把粗壯的谷杆都壓彎了腰。

一場秋霜之後,該秋收了。

晚上,父親把閒置了一年的鐮刀找了出來,又拿來了磨刀石,在昏暗的油燈下開始“嚯嚯”地磨刀。

第二天,要割穀子了,母親早早就起牀點燈做飯,飯做好了天還沒放亮呢,於是,母親開始一遍又一遍地喊我們起牀洗臉吃飯。我們兄妹都極不情願地一邊起牀穿衣服一邊嘟囔:“天還沒亮呢,起這麼早幹嘛呀?”母親說:“你們沒聽老人說過要‘搶秋’嗎?如果秋收時不抓緊時間,成熟的糧食就會被秋風搖落在地上糟蹋了,一年不就白乾了。”

吃過早飯,天已經亮了,我們跟着父母親來到地裏,一陣秋風刮過,谷葉摩擦後發出“沙沙”的響聲,碩大的穀穗經過秋風搖擺後彼此相撞,撞擊力導致部分穀粒脫落在地。“白瞎了,趕快割吧,再不割就全被風搖落在地上了。”母親看見後心疼地說。

一家人說幹就幹,擼胳膊挽袖,一人一壟,(不包括我,嘻嘻)父親領頭,只見父親右手拿着鐮刀,彎下腰,左手摟過一抱穀子,然後手起刀落,只聽“唰”的一聲,再看壟上,只剩下整齊的一排谷茬子,父親把懷抱的穀子放在地上,又向前割了一抱轉身放在放在一起,兩抱穀子就夠一梱了,只見父親放下手中的鐮刀,然後從谷堆裏拿起一大把谷杆,再把谷杆一分爲二,帶有穀穗的兩頭相對,然後一擰,只見父親左胳膊底下夾住“谷繞子”的一頭,左手和右手捏住另一頭開始向一個方向擰勁,擰幾下後剛纔還是散沙一樣的穀草此時已經成了一條繩,父親雙手攥住谷繞子的兩頭彎下腰將地上割下來的穀子攔腰抱起翻個身,再把谷繞子兩頭拉緊,擡起右腿用膝蓋壓在谷梱上,雙手使勁拉緊谷繞子兩頭來回擰幾個勁,然後順着勁向一邊一壓,這梱穀草就算梱完了,拎起來試試,梱的挺緊,然後放心地放在地上,又急急忙忙地向前割去。

哥哥姐姐們可都是割穀子新手,他們梱的穀子可沒有父親梱的緊,梱的結實。

父親割穀子很快,一會兒功夫就把哥哥姐姐們落下很遠了。這時,父親放下鐮刀,倒揹着手來到哥哥姐姐們跟前,檢查他們穀子割的乾淨不?梱的結實不?他挨個谷梱拎了一遍,有的梱的稀鬆,一拎谷繞子穀子就散花落了一地,父親就把哥哥姐姐都叫到他跟前,開始耐心地教他們如何擰繞,如何梱好穀子,然後再讓哥哥姐姐挨個梱給他看,直到他滿意爲止。有了父親的嚴格指教,以至於哥哥姐姐們在後來的生活中,割地都是一把好手。

一上午的時間,兩畝地的穀子就割完了。下午,父母親又帶領哥哥姐姐們把梱好的谷梱四五梱抱在一起,穗朝上相互支撐着立起來,這樣做有兩個好處:谷梱乾的快,便於裝車運輸;穀穗朝上可以減少鼠盜和下雨挨地潮溼生芽子。

經過幾天的晾曬,谷梱幹了許多,但由於穀穗又粗又長顆粒飽滿,所以仍然感覺沉甸甸的。

父親趕着馬車和哥哥把谷梱拉到場院,(場院:一塊用馬拉磙子壓平的地方,用來打壓作物的。)找了一塊空地把谷梱卸下來,然後母親領着姐姐垛垛,轉眼之間,一座高高的谷垛就拔地而起了,一家人樂的臉比秋後的高粱還要紅。

一個碩果累累的秋天在一場清雪中謝下了帷幕。緊接着西北風冷颼颼地一吹,小河裏的水很快就結冰了,大地也凍上了,這時,農村就開始忙碌排號打場了。

一大早,輪到誰家打場了,誰家人就早早扛着掃帚到場院裏清掃一遍場地。

今天輪到我家打穀子了。父親一大早就扛着掃帚去掃場院,回來匆匆忙忙吃一口早飯,牽就着馬拉着磙子到場院去了。

場院裏來了好多插夥幫忙打場的人,大家七手八腳就把谷梱拆開,均勻地平鋪成一個圓圈有一個圓圈,穀穗全部朝內,中間是一塊兒空地,趕馬打場的人牽着長長的馬繮繩站在中間,手中帶着紅纓的大鞭子用力朝空一摔,發出“啪啪”清脆的響聲,馬兒聽見了撒着歡地圍着場子跑,一會兒功夫,穀穗和谷杆就都被壓扁了。這時,馬也跑累了,於是,把馬牽到一邊歇着,大家拿起叉子開始翻場(翻場:把谷杆翻過來。)只見他們一邊翻一邊輕輕地抖落,被磙子碾落的穀粒就被抖落在了地上。翻完場後,繼續趕馬碾壓。如果套三匹馬拉磙子翻一遍場就行,如果套一匹馬拉磙子就要翻兩遍場,否則是打不乾淨穀子的。

很快,兩遍穀子就碾壓完了,把馬牽到一旁卸下磙子,再抱一抱穀草扔給它們,跑累了的幾匹馬老老實實地站在一邊吃草。人們又拿起叉子開始仔細地抖落谷杆,把抖落完的谷杆一堆一堆地放在一邊,有人就把它們捆了起來,然後裝車拉回家去。俗話說得好:“人少好吃飯,人多好乾活。”一會兒功夫,打完的穀子就都攢成堆了。

這時,有人抓起一把穀粒向空中一拋,這是在試風向。

於是,大家開始分工,有拿着揚場杴揚穀子的;有拿着掃帚清掃揚落下的穀穗殘渣的;有爭着口袋的;有拿着撮子往口袋裏裝穀子的,也有把綁完口袋嘴的麻袋往馬車上擡的,總之,大家各盡其職,忙得不亦樂乎。

我家的穀子打完了,父親又去幫別人家打場。

大家都怕大雪封場打不上糟蹋了糧食,所以都爭先恐後排號打場,有時還連夜打場。所以幾天時間下來,村裏基本上都打完場了,只有少數幾個過日子懶散的人家還有糧食垛在場院裏。

冬閒開始了,有一天吃過早飯,母親對父親說:“一會兒你到打米廠打一袋穀子吧,晚上做點小米飯吃。”父親答應一聲掐滅手中的老旱菸後穿鞋下地,到倉房裏扛起一袋穀子向村裏打米廠走去。

晚上我們就吃到了金黃色的、香噴噴的、軟乎乎的小米飯 。母親打了一盤辣椒醬,又扒了幾棵幹蔥,炸了一棵凍白菜,炒了一盤土豆絲,吃起來那叫一個香啊!

如今,再也吃不到那時的小米飯了,再也享受不到那份濃濃的親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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