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貓散文

牛蛙鳴叫，邀來黑夜，夜鶯的樂音乘着漣漪的風從溪上傳來。溪流兩岸房屋鱗次櫛比。灰白的牆頭有瓦片脫落而留下的高低不平的坑，似九旬老太額前的皺紋，讓人忍不住想將它撫平。

那破敗的，坍圮的牆的盡頭，有一座不起眼的屋子。屋裏住着一個孤寡老太和一隻性格怪癖的黑貓。這一人一貓怎麼看都覺得充滿違和感。尤其是黑貓那對藍綠的瞳孔，常常翻滾着什麼，讓人想窺其究竟。很難想象這樣的一人一貓是怎樣走過過去的六個年頭，直到有一天，溪的另一邊來了一名長者，給村民們講了一個故事。

那是在瓦片未落，牆壁也算結實的時候，村裏有一個小姑娘名喚清雨。清雨的父母早逝，自小就與奶奶兩個人相依爲命，磕磕碰碰地走過了幾個年頭。

一堆堆綽約的梅花在晚風之中把它們的清香徐吐。清雨高高的踮起腳跟，遠望渾濁的層雲，近看澄清的流水，眸中有藏不住的期冀與嚮往。終於有一天，像所有對世界懷有好奇心的孩童一樣，清雨央求奶奶帶她走出村莊，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奶奶禁不住孫女的再三請求，心一軟便同意了。

月光斜斜地灑進村屋的罅隙中，清雨雙手託着下巴靠在窗前癡癡地望着。“喵”一聲貓叫如閃電般劃過黑夜的寂靜從遠方傳來。聲音越來越近，清雨不斷地向四周張望，滿眼瞧見的卻是不可見底的黑暗。她急忙推開門，不出幾步就看見一隻黑貓拖着一條淌血的傷腿蜷縮在路邊嗚咽，讓人忍不住悲怮去揣測它到底遭遇了怎樣的不幸。清雨心疼地輕輕托起黑貓，一步一步緩緩地邁進家門。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極了前去朝拜的信徒。可黑貓還是不斷地哀叫着，將屋內的奶奶喚了出來。奶奶見了清雨懷中的黑貓，厭惡地蹙起了眉，不顧孫女的哀求堅持把黑貓趕走。

長者似想到什麼般，聲音變得有些僵硬。“那後來怎麼樣了啊？”村民帶着好奇和小心翼翼地問到。“後來啊…”長者的眼神又開始迷離。

後來清雨也不再央求着奶奶到溪對岸去。只是習慣性地揣上一些食物，去一些黑貓可能藏身的地方。常常一待就是大半天。

然而這世間好物總是不堅牢， 又過了半個月，村中趕上了大暴雨，連綿不絕地下了一個多禮拜。溪水都不斷地滿溢出來，道路上出現了大大小小的水窪。老人正在屋內小憩時，屋外卻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清雨她她出事了！”鄰居剛進門便喘着氣急促地說到。老人的.面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跌跌撞撞地跟着鄰居跑到了溪邊，剛被打撈上來的清語卻沒了呼吸。

一滴，兩滴的淚珠不斷地從老人眼角滑落，在臉頰上化開，氤氳的熱氣模糊了老人的雙眼。“您也要節哀啊”鄰居輕輕安撫着老人“清雨這孩子也善良地有些傻氣，她是爲了救那隻被幾個搗蛋鬼推入水裏的貓才死的，她是一個好孩子啊，您應該爲她自豪。”

老人看了那隻被救的黑貓，更是難掩悲傷之情。她剛想狠狠地抓住那隻討厭的貓把它掐死。恍惚間又看見了孫女抱着那隻貓時臉上的笑容。明亮地耀眼。想到這兒，老人再次淚流滿面。

村民聽着也十分動容，“那隻黑貓現在在哪兒啊？”有人好奇地問到。長者四處尋覓，還未看到黑貓，卻見老太晃晃悠悠地從院深處走出來。“你們有看到我的貓嗎？”老人沙啞的聲音中帶着焦急和迫切。村民們紛紛搖頭，他們也渴望瞧上一眼那隻乘載着兩條生命重量的貓。後來有人說見它在溪邊晃悠過，可能是在覓食，也可能是在懷念它的小主人，亦或許又一次跌入溪中淹死了。

那隻貓可能明天回來，可能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