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散文

村裏鄰居有一姑娘，小時候鼻涕兮兮，黃毛黃膚，背個書包，磨不塌塌的樣子，常常遲到，也常爲人恥笑。

一日，我回村，迎面過來一少女，細挑的個，蓬卷的燙髮，膚白皙，站在我的面前，喊叔叔，我嗯着應承，卻不知是誰家女子。女孩大大方方的樣子過去了，我問妻，這是誰家的女子？妻曰，就是那個黃毛丫頭。

是麼，這漂亮像仙女一樣的姑娘，就是那個鼻涕兮兮的黃毛丫頭。嘿，真是女大十八變啊。

你沒看你女兒也快成大姑娘了，妻說。

我才恍然若悟，是呀，女兒彤也快成大姑娘了。

妻買衣服，女兒也要，不依不饒。近來還注重拾掇起了自己，看來真是大了。

彤生下來，黑，醜，發稀且黃。也許是那時我沒在家，妻憋氣憋的，將女兒在胎裏憋得變了形。

娘都不敢抱出門，怕人家說醜。兒子小時候俊，白胖，可愛很。一俊一醜，村人競不敢信他倆是兄妹。

再醜也是自己的。

稍大，還是醜，就是話多。人家說，她豎着耳朵聽，人家一停，她就嘰嘰喳喳地說。娘說，這女子心眼多，醜是醜點，靈着呢。

剛會蹣跚，光禿禿的腦袋，活脫脫一個假小子。還淘，差點淘出禍端來。

一次，娘倒了一杯開水在櫃子上晾着，一轉身她就爬了上去，扳倒了開水，燙的胸膛通紅，接着起泡潰爛，個把月纔好，操心大着呢。

還有一次，看着人家剝包穀，她到好，把一顆大包穀粒塞到鼻孔裏，出不來進不去，嚇的我趕緊抱到醫院，醫生訓斥了我，費了很大力氣纔拿了出來，危險不危險啊。

自小，兒子疼人多，女兒少些，我自憐愛，處處關愛多一點。

再大些，說話不但多，還衝，像個小子，回家書包一扔，斜躺沙發，坐都沒個坐像，一點都不莊重。

爲此，沒少挨妻和我的訓，說過，好不了幾天，依然如是。

她媽愛嘮叨，她就犟嘴，看着娘們倆拌嘴，我偷笑。妻說，你也不管管，還笑。都是些穿不上線線的，管啥。剛纔還大鼻子小眼的.，一會兒女兒便媽長媽短的，她媽戳着她的頭說，就不想理你，跟你前世是冤家。

女兒跟我沒犟過嘴，她不敢。

不過大不咧咧的她，見了兒子不叫哥不搭話，見了人嘴很乖，叔叔好，阿姨去哪兒，朋友見我就誇，蠻懂禮貌的，這點，我很欣慰。

丫頭不愛收拾自己，是最大一個毛病，洗頭洗腳得讓她媽催着，有一點，就是作業不用叮囑，早早就寫完了，成績一般，不好不壞。

雖愛頂嘴，手卻勤，吃完，就幫着收拾，洗碗洗鍋抹桌子，好賴也還算佔一樣，不算懶到家。

初三，許是長開了，臉也白了些，見了的人都說這女子咋長心疼了，我說是臉胖撐白了，她便嘴嘟噥着不願聽，嫌說她胖了。

其實她並不胖，只是還是黑，看來黑女子是變不了了。怕人說胖，說明已有了愛好之心，說明長大了，想的也多了。

我還記得，他們兄妹倆那時還小，我吃過午飯困頓了，說你倆給爸爸捶背，他倆果不然捶起來，我說太輕，他倆就像敲鼓，鼓起了勁，沒幾下，兒子說困了，就一邊玩去了，女兒還在捶，我說還是女兒乖，她像是受了鼓勵，更起勁了。我一個混旽醒了來，女兒打着盹，手卻依然還在我背上輕打。我心裏暖暖的，趕緊放平她，躺好。

回憶這些，就讓人醉。

一日晚，我出差二十天回來，剛塞進鑰匙開門，門卻開了，一個大姑娘婷婷站在我面前，我一愣，當她叫我爸爸時才發現，是我的女兒，今天穿了一件粉紅的半長T恤，一下子沒認出來。女兒看我累，問我吃了麼，我吃過了。她便倒了一杯茶端給我，妻這時串門回來，和我邊看電視邊說一些閒事，女兒端來一盆水，放在我腳下，說，爸爸，你累了洗洗腳吧。接着又端了一盆放在她媽媽腳下。

妻說，還是有個女子好吧。

我很欣慰，真是。

有女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