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裏的父親散文

那一年，你匆忙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校園。課間操時間，我正奔跑着，衝向音樂聲響起的操場，卻被身後熟悉而渾厚的男聲叫住，一轉頭，是你，我親愛的爸爸，我停住腳步，仔細打量着你。

標準的身材，依稀可見的軍人的身姿，白襯衫，淺灰色長褲，一頭已經略顯花白的頭髮，慈愛的目光，棱角分明的親切的臉，見到我笑意在臉上散開，噢，我彷佛突然擁有從天而降的喜悅，萬分驚訝，折回去和你邊走邊談，你說帶了芝麻糊、奶粉和炒麪粉給我，還有這個月的生活費500元；你說你知道要臨近高考，我沒有時間回去，你把東西和錢直接送到學校裏來了。你說話時，我仔細看着你的臉，看到你臉上的汗珠，想擡手幫你擦去，你看到我的動作，立即用纏在手腕處的毛巾把汗水擦乾。我和你說了幾句話，你就催我趕緊去做操，你說你來了有快半節課時間了，剛纔在叔叔家等我下課，聽到鈴聲就跑過來看我，剛好見到我在路上奔跑，想念我了就抽空來看一下，見到我了才安心，讓我中午去叔叔家把東西拿回宿舍。我讓你中午吃了飯再走，你說，媽媽還等着你回去，家裏正忙，你去叔叔家打聲招呼就回去了，我目送着你的背影漸漸走遠，趕去操場做操，心裏卻洋溢着一股暖流，父親的愛，沒有太多的語言，只有實際的行動，如細雨潤物無聲，讓萬物生長，如涓涓溪流，匯成愛的海洋。

而今，我親愛的父親，你在哪裏？我翻着你的相片，淚水滴落，卻見不到你的迴應，你的笑容定格成畫面，一頁頁，一張張，透着慈祥讓我感傷。你走了，在今年的3月21日上午7點26分18秒，你的生命靜止在那一刻，我懷裏正抱着兩個多月的小侄兒欣宇，在你的牀前，正對着你，見到你漸漸遠去的面容，我拼命呼喊老爸，老爸，想把你留住，可是你的眼睛朝我無神地看過來，我舉起侄兒說，你看看欣宇，你的孫子，看看我們，不要走，不要走……

你的眼皮卻慢慢合上了。就在前一天，我還和你說了好多話，用棉籤幫你潤脣，想在你的牀前守護你，可是，你卻大聲又清晰地對我說：“去睡覺。”我不走，你又催：“去睡覺。”我不敢離開，家人已經守護你好多天，他（她）們都已經精疲力盡，我纔回來，當然要盡孝，要守護着你。你喊冷，我拿來取暖器放在你的牀側，過半小時，你又喊熱，我關掉取暖器，你又看到我，又對我說：“去睡覺……去睡覺。”姐姐聽到聲音趕過來，你說要我去休息，姐姐把我換下，守着你，我回到房間，過一個小時，我去看你，你又讓我去睡覺，讓大家都去睡覺，不要管你。親愛的父親，在你臨終的'前一天，你還在心疼兒女，關心家人。讓人想起這一幕就潸然淚下。

親愛的父親，你走了，留下無盡的回憶。

我兒子小時候，因爲我們工作繁忙，無人照看，你和媽媽主動幫我承擔照看他的重任，從一歲半到六歲，你任勞任怨，帶着他學步，學說話，學穿衣吃飯，上幼兒園，帶着他去走親訪友，去郊遊，讓他有一個特別美好的童年生活，我兒子在你老人家和媽媽的撫養下，健康成長，陽光可愛，聰明伶俐，讓我感覺到你們的隔代親情，比我們小時候還深厚！

我把兒子帶回家的那年冬天來的早，還沒來得及給兒子多準備幾套棉衣，他卻把褲子弄溼了，我打了個電話給你，問你家裏還有沒有我兒子的棉衣，如果有就等禮拜天，我過去拿回來。放下電話，我就去忙了，等我趕到家的時候，發現兒子的牀上多了一個大包，打開一看，都是他的棉衣，你已經坐車到我家把孩子衣服送過來了。而你又沒有留下來等我回家，甚至沒喝一口水。我把新居的鑰匙留一套給你備用，如果你想念孩子，過來看他，而我如果正在外面，你可以直接到家裏等我，沒想到，你用最快的速度送來衣服，又匆忙走了，當時，我心裏面特別感動，拿起電話打給你，你說你趁早趕回去，不習慣在外面留宿，因爲媽媽膽小，你必須回去陪她。如今，你自己卻走了，留下孤單的媽媽，常常躲着家人哭泣。明年，我兒子也要高考，卻再也見不着你爲他喜悅的面容，見不到你看他的慈愛目光，聽不到你洪亮的嗓音，智慧的言語，只留下無盡的思念。

親愛的父親，你在天堂還好嗎？上帝一定是覺得你累了，才招呼你去休息。你給家人的愛，無法一一細說，卻讓我們永遠感激，只要聽到“父親”這個字眼，我的眼前就會浮現你的笑臉，永遠地緬懷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