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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診所的陽光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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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涼了,紛紛的落葉迫不及待地想把秋天趕往季節深處。記憶中,總能想到往年那些被病痛折磨的日子,折磨得心就像那逐漸光禿的樹枝,無力地伸展在日益寒冷的季節裏,提不起一點精神,似乎人都老了許多。空氣中似乎總是飄蕩着中藥苦澀的滋味,想起那些年,究竟吃了多少藥,說不清了,可身體還是是時好時壞,時間久了,自然對藥產生了懷疑。那些花花草草搭配在一起真能讓人康復嗎?

住在診所的陽光散文

身體是自己的,也是父母的,防微杜漸的道理似乎人人都懂。可我還是一直犯着這簡單的錯誤。平時沒有好的生活習慣,不注意飲食和睡眠,病痛趁虛而入,身體的包袱越來越重。

可自從遇到了他,我生命中的貴人,一個年邁的老中醫——郝醫生,後來,我就像泥土裏蹦出的春筍,頓時煥發了人生第二個春天。

去年的秋天,總覺得天總是灰的,我的世界總缺一些光鮮的色彩,胃痛,乏力,提不起精神,連工作狀態都有了影響。還好隔壁熱心的大嬸在我熬藥的時候,給我推薦了一位老中醫。

懷着試試看的心態,循着大嬸給我的地址,我就來到了一家小診所——方便門診。診所座落在市區的一所學校附近,看上去樸素簡陋,但室內乾淨整齊。走進診所內,就看到一位老醫生,正在給一位患者靜心把脈。郝醫生看上去大概八十歲左右,頭髮花白、稀疏,消瘦的臉上架着一副黑色老年眼鏡。他細心地詢問病人的情況,年歲已高的他,寫處方時,額頭快要貼近桌面,但寫時倒是果斷,沒有任何遲疑,執筆揮毫,洋洋灑灑很快書完。

或許吃過太多的藥沒有什麼起色,再看看這個走到人生暮年的歪脖子老人,字都看不清,醫術能行嗎?失望感倍增。

忙着抓藥的大姐還算熱情,微笑着招呼我坐下。看她的抓藥還真是快速,眼到手到,動作之間似乎沒什麼間隙,十幾付中藥,三五分鐘就打包完成。

“該你了!”我這才愰過神來。坐到了郝醫生的面前,隨即把手腕伸了出來,郝醫生用三根手指力道適中地切在了我的脈膊上。他集中精氣,雙目緊閉,鼻子均勻呼吸。而另一隻手,幾根指頭連續輕敲桌面。大約過了幾分鐘,郝醫生睜開雙眼,自信的面孔似乎心中有數了。

“小夥子,你是脾胃不和,肝腎陰虛。來,張開嘴。”他看了一下我的舌苔,隨即又脖子一歪,貼着桌面寫處方。乘此間隙,我訴着身上的苦處:沒胃口,胃反酸,頭悶,眼困,身子覺得無力等等。他把頭擡起來,用手比劃了一下。“你的心這麼大!”我好像沒聽明白。他又說:“你的.心就像一顆杏兒這麼大。”他笑了,我也笑了。兩者的笑容連接在一起,讓我的心舒坦了許多。

他把寫好的處方遞給了我。我盯着看,一個字都不認識。抓藥的大姐催着我把處方趕緊拿了過去。“啪啪啪”,算盤一打,錢數立馬得出,隨即開始抓藥。玻璃櫃臺後邊,陳列着密密麻麻的小抽屜,上面標有各種藥材名:地黃、茵陳、清半夏、苟杞子、柴胡、五味子、兔絲子等等,足足有上百種,讓外行的我目不暇接,大爲驚歎。這要是弄錯了,可不是鬧着玩的。一支菸的功夫,藥就抓好了。

正要走,大姐叫住了我,叮囑我回去放三片姜,四個棗,棗要用火燒一下。

“小夥子,以後多注意保護好自己的身體,養成好的生活習慣,將一生收益!”郝醫生柔軟的聲音就像一道溫暖的陽光,射在我內心的灰土上,鋪散開來。

我點點頭。回家的路上,腳步似乎都輕快了許多,儘管還是有些將信將疑,但期待的內心還是充滿喜悅的。

用藥一週後,感覺渾身蓄滿了能量,我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無論是在單位工作,還是在家休息,只要有時間我就會動動這兒,擺擺那兒。正道是:精神好了,人也勤快了。

後來,在街上遇見了一位老同學,見我第一面,就誇我:“怎麼看你精氣神這樣好,比以前帥多了!有什麼祕訣沒?”我開玩笑說:“遇到一位武林高手,看到我是個學武之才,所以把我的‘任督二脈’給打通了。他笑着說,真有你的,我得意地笑了。

由於工作繁忙,我沒有繼續去抓藥,大概過了一個月,我才又去。這一天,小門診外面停了許多車,其中不乏也有“寶馬”之類,推門進去,果不其然。不足五十平米的小店面,讓人很難找到一個舒適的站姿。穿白大褂的大姐說,今天人多,等等吧。排隊的時間裏,一句哲言無端地從腦海裏涌現:看病不能像買東西,不滿意就轉身走。得像求佛那樣,要有一顆虔誠之心。

快到中午的時候,終於輪到我了。像上次那樣,郝醫生再次對我仁心號脈。

“最近怎麼沒來啊?”郝醫生關切地問。

“工作太忙。”我有些不好意思。

“可要堅持啊!不能斷斷續續,那樣效果不好。”郝醫生柔和的目光像我投來。

“你堅持吃半年藥,保證你身體如狼似虎。”郝醫生的聲音似乎比剛纔更響亮了些,讓我感到他內心的堅定。

“一定堅持,一定堅持!一定堅持!”我誠懇地反覆着。

“平時要注意一些事情:少看電腦,少玩手機,少吸菸,少飲酒,少吃辣;多喝水,多吃素,多鍛鍊;心大點,想開點,學會糊塗。”他反反覆覆講了一大堆。或許這不算什麼金玉良言,但透着老人心底的泉泉愛心。

在這個霎那,有些意識重疊了。我突然想到母親那些曾經關切的瑣屑嘮叨。內心竟然有些沉重!

曾經總埋怨這些囉嗦的言語,其實都是人一生走過來的經驗之言,看似平淡,卻是簡單中的深刻。此刻我又一次回到老人的面孔,那些皺紋裏是歲月留下的滄桑,而老人面帶慈祥充滿笑意的面孔,卻給我留下溫暖的一片天空。

之後的日子,我的身體一天天強健起來。每逢週末,和一羣球友不知疲倦地拼殺在籃球場上。我也會謹遵老人的叮囑,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不讓我們的敵人總有下手之機。後來,身體變好的我覺得人也自信了,熱情了,我的朋友圈子變得越來越大了。我逐漸察覺到人這一生,得有朋友,得有事幹,得有愛好,但這一切的前提必須得有一個健康的心。

一來二往,我與“方便門診”裏的那位大姐以及郝醫生慢慢熟悉了。聽大姐說,他們原來都在醫院工作。郝醫生姓郝,曾經是一家大醫院中醫科主任,在醫院裏就廣受病人愛戴。由於退休之後身體健好,想找點事幹,於是懷着愛心、實惠、助人的宗旨,開了這家門診。每天早晨,大姐負責開車去接郝醫生,中午負責把他送回家。得知這些之後,我才曉得,這家小門診是在大姐的不懈努力之下才漸而延續,每個患者纔有了看病的機會。儘管是有償服務,但是每個人卻享受到了實實在在的恩恵。所以這個診所,得到了病人的真心愛戴。

考慮到母親身體也不太好,所以我也給她推薦了這位老中醫。用藥一段時間之後,母親的氣色也一天天好轉起來。看到母親日漸陽光的臉,我的心別提有多高心,覺得身邊的世界都變美好了。

母親也介紹了自己的幾位朋友過來看病買藥。我想正是診所的良好口碑,讓住在診所裏的陽光照耀到更多的人。

時間久了,熟了,心的距離拉近了,我們聊的內容也增多起來。大姐豎起大拇指,稱讚我的母親有氣質,是個大能人。我很感激她的誇獎,儘管我的母親讀書不多,卻竭盡全力供我上學,讓我從一個底層農民脫胎換骨,變成了一個光鮮亮麗的城市人。在我的心中,母親是最棒的!

每次看病,大姐和郝醫生都會非常熱情地招呼我,家長裏短,說這說那。說我母親來過了,抓了一些藥,錢沒帶夠,給記下了;問我弟弟結婚了沒,看看都把母親都愁老了……有時候,她也會告訴我一些她家裏的情況:她女兒在天津上大學,後來因爲成績好留校了,工作之餘,她偶爾也會開九個多小時的車去看望女兒。我說,你駕駛技術真好。她說,就是想女兒。不過有時她來,有時我去。讓女兒走那麼遠,你可真放心!我略帶責問地說。唉!女兒大了由不得咱了,盼着她過的幸福比什麼都好。大姐的一番話,讓我在母愛面前再次矮到了塵埃裏,變得微不足道。

我的身體漸漸地好了,去方便門診看病的時間也少了。

今年春天的時候,我的一個朋友說,胃口不好,要我陪他去看看醫生。那天,我馬上想到了郝醫生。當我們驅車到達診所之後,小門診裏裏外外人氣異常淒涼。

“大姐,這是怎麼了?”我關切地問。

大姐的臉上明顯缺少了往日的那些陽光,她聲音低沉:“郝醫生生病了。”

我的心一下子像一根繩子突然扭在了一起。郝醫生怎麼會生病呢?她不是神醫嗎?她不是能妙手回春嗎?怎麼保護不了自己呢?

儘管我雖然在心裏反覆詰問,但是並沒有再去過多的問大姐。因爲,我怕稍有不妥,讓她再去傷心。

“改天你再過來吧。或者等郝醫生病好了我給你打電話,你再過來。”

“那讓郝醫生好好養病吧!”

我沒有想到我一句簡單的關切的話,竟然讓郝醫生的眼眶有些潮溼。

大姐嚥着對我說:“他就是讓人操心,身體都這樣了,還總是念叨他負責的病人,他的心總是放不下。”

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拍拍大姐的肩膀,說了些祝福的話。

我轉身過去,漸漸地把診所甩在了身後,肩膀一陣抖動,淚水情不自禁連成一條線。我擡頭看看天空,儘管光線不強,但我依然感覺很刺眼。診所裏那些的溫情的片段,反覆地閃現在大腦裏,從開始的多彩走進最後的黑白。但總有些美好的聲音,在我的內心劃過一片閃亮。

一個月過去了,每天我都等待着大姐的佳音,可終歸杳無音信。忍不住內心的追問,我最終還是打電話過去,大姐說:“郝醫生還沒好呢。”能言善語的大姐,只丟下這麼一句簡單的話,而留給我的是一串長長的嘆息!

三個月過去了,時間真的很漫長,我還是沒聽到醫生康復的消息。我內心不禁猜想郝醫生,他怕是......我不敢再往下想了。我時常重複着這種可怕的想象,然後在內心裏再否定自己,相信他會有好運。大姐再也沒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但我總會情不自禁地相信,有那麼熟悉親切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頭,伸向我的耳朵,我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微笑!

我的淚水成爲最終的宣告,郝醫生還是走了,但在我的記憶深處,那住在診所裏的陽光,將成爲一種永恆,而這些陽光,將和我內心的陽光連在一起。我知道未來的路還很漫長,但我會關愛自己的,關愛身邊每一個人,我相信所有的溫暖團結起來,將合成人生美好的圓。

陽光每天都會普照大地,人終歸魂歸土地,我在想,如果有天堂,那裏的陽光也一定是格外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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