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母親散文

前段時間外甥回家用手機發了母親的近照給我，照片裏母親見到外孫的喜悅全寫在了臉上。就在前幾天與父母每週一次的通話中，父親告訴我這幾天八十多歲的老母親指關節、膝關節疼痛又發作了，這讓我心痛不已，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夜深人靜，輾轉難眠，不由地憶起了母親那忙碌的身影……

以前，父親常年在外工作，照顧爺爺奶奶、撫養孩子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母親肩上。每天晨曦未露，母親就得摸黑起牀劈柴生火，爲爺爺奶奶燒好洗漱用水。每餐食物準備妥當，母親都會爲爺爺奶奶先盛好飯菜，碰到雞、魚等有骨頭的食物，母親會預先把骨、刺剔除，再夾給爺爺奶奶。爺爺鍾情米酒，每頓飯要喝小半杯，母親會細心地把酒放到竈臺煨熱。爺爺酒後愛訓人，我們都慫恿母親不要給爺爺熱酒，但母親照樣每餐端酒上桌。爺爺因長期穿不合腳的鞋子，雙腳小趾外側長了雞眼，晚上洗好腳後，母親在昏暗的煤油燈下，一點點輕柔地幫爺爺剪去增生的皮膚角質層。奶奶年紀大了，上眼皮下垂導致睫毛朝向眼球生長，刺痛得流淚不止，母親會定期幫奶奶拔除倒長的眼睫毛，母親總是小心地翻開奶奶的上眼皮，輕輕地把倒長的睫毛一根根拔除，一邊拔一邊不停地問：“姆媽，痛不痛？”若奶奶表露出一點點的不適，母親便會立即停下來，安撫好奶奶再繼續拔。

家裏孩子多，一件衣服通常是大姐穿了二姐穿，二姐長高不能穿了再給我和小妹穿，改制衣服是常有的事，但一套舊衣服經母親巧手改造，就能變成我們喜歡的樣子。鄰居們曾笑說我家的衣服真耐穿，可以從老大穿到老幺，省下了不少錢。製作布鞋也是母親的拿手活，一般的手工布鞋經過層層疊疊的針線縫製通常會顯得很粗獷，但母親製作的布鞋卻精巧秀氣，鄰里們的嫁女鞋很多都出自母親之手。小時候，我最喜歡看母親爲破舊衣服打補丁，那雙手一針過來一針過去，針針顯得那樣的歡快，每個動作都是那麼的嫺熟、準確。母親還會根據衣服破洞的大小、部位選擇相匹配的小布塊縫合，或者用顏色適宜的線挑針腳，繡出一隻兔子或一朵梅花，不仔細觀察還會以爲是衣服本來的配飾。

每當我在外面受了委屈向母親哭訴時，母親就會把我攬在懷裏撫摸着我的頭，什麼也不說，幫我梳理好散落的頭髮；當我生病臥牀時，母親會把那雙粗糙乾澀的手放在我的額頭上感受下體溫，然後細心地爲我塗抹藥膏，讓我感到無比的舒服、溫暖；夜深了，母親還會陪我讀書，一會兒把手輕輕搭在我的背上，一會兒充滿愛意地輕輕地撫摸我的頭。在母親的眼裏，我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直到現在，我回家探親時，母親還會爲我搓背，一邊搓一邊說：“看你瘦骨嶙峋的，要多吃點東西，長胖點纔好看。”在母親的眼裏，孩子當然是越胖越好看了。

碰到寒冬霜落、屋檐掛滿冰凌的日子，當我們還窩在被子裏時，母親已迎着呼呼的北風忙碌開了。每次從一公里開外的井裏挑飲用水回家，母親的臉頰和雙手都凍得通紅，手腫得像個饅頭，嚴重時甚至會開裂化膿，但母親還是堅持操持着家務。那個時候食物匱乏，母親就上山採摘野果爲我們解饞。果實成熟的季節，山腳及半山腰的果實早已被淘氣的孩子們採摘入肚，要想採摘到個大且熟透的果實，只能往山頂攀爬。通往山頂的路十分陡峭，長滿了荊棘和野草。每當母親興高采烈地從懷裏掏出果實時，我會發現她的雙手都佈滿了很多很深的劃痕。家門前有一棵梨樹，長得高高大大的。秋天，高高的枝條掛滿了果實，枝條上的碩果我夠不着，只有眼巴巴地擡頭望着，希望它掉下來，母親見了，便找來長短不一的竹竿，一端綁上網兜，費力地爬上樹，把黃中透着紅的梨兜到網中，再小心翼翼地滑下來，挑選網中的最大的梨子，遞到我的手裏，看着我開心吃着，母親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在童年的印象中，我有很多的乾媽媽，東邊的樑媽媽，南邊的'許媽媽，西邊的金媽媽，母親與乾媽媽的關係是“閨蜜”級的，感情非同一般。每當母親去串門，一時半會兒不見回家，就可預知她與“閨蜜”聊天忘了時間。母親有一副熱心腸，常常主動爲鄰解憂排難。體力方面的活，母親儘管幫不上大忙，但鄰居們有個頭疼腦熱的，母親定會把家裏的藥品拿出來。家裏做了好吃的，母親都會勻一些給鄰居們。鄰居來我家串門或收工路過，碰到飯點，母親都會在飯桌上加一雙筷子，熱情招呼着鄰居與我們一起用餐，即便鄰居表示已吃過飯了，母親仍會堅持讓客人品一口菜、喝兩口酒，那時我很不理解母親的這種做法，後來才明白了，在淳樸貧窮的農家留客人吃飯，那是最高的禮節，飽含着母親一份質樸善良的情感。

作爲一個農家婦女，年輕時的母親是十里八鄉有名的“三八”紅旗手和“五好”家庭的代表，她的賢淑、堅毅、樂觀深深地影響了我們兄妹五人，如今我們都已長大離家，母親也步入晚年了，但她仍然堅持勞作，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一會兒在池塘邊清洗衣物，一會兒在地頭種菜澆水，一會兒又在太陽底下製作菜乾……

這就是我最善良、最淳樸、最勤勞的母親！她如一座豐碑，永遠矗立在我的心中！

注：該篇文章作者以雷萍芳署名，發表於中國菸草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