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大的妻散文隨筆

“一個人走四十里夜路，你膽子也太大了，真讓我佩服！”我不由得高興地誇獎起妻來。

老妻受行伍出身的岳父影響和教育，從小膽子就很大。還在童稚時，每遇玩蛇行乞的'人，她和一羣男孩子一樣，總是從西街跟到東街，直到行乞者把蛇裝到布袋裏爲止，她不僅看，而且還偷偷地在蛇身、蛇尾處摸一摸，你說她膽子有多大！膽大的事還在後面。

有一件事雖過去半個世紀，但至今仍使我對老妻的膽量欽佩不已。

那是深秋的一個週末，我照例離城回鄉，途經縣城街上時，發現青年專賣商店在賣童裝，燈芯絨質地，很不錯。按說，我帶有剛領的工資，給三個孩子各買一件完全可以。可是，我很少給家人買東西，往往買了不受人歡迎，所以考慮再三沒有買。

到家時，妻正在煤油燈下鍋上一把鍋下一把地做晚飯，一見我破門而歸，全家人喜不自禁，三個孩子立即圍住我的黃帆布挎包，分吃我帶回的幾個白麪蒸饃。我給妻說了城裏賣童裝的事，誰知她不等我說完，立即質問我：你咋不買哩，你不知道三個孩子沒衣裳穿！我自知理虧，只好“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我明早進城去買！”她氣哼哼地說了一句，便不再吭聲了。

半夜，不知是遠處的雞叫，還是隔壁飼養員起來喂牛，把妻驚醒了，她點着燈，穿好衣服，洗了兩把臉，便出門了。我已無法再睡，睜眼看看黑乎乎的窗戶，不由得爲她擔起心來，生怕出意外。要知道村子到縣城足有四十里路，不要說她平時沒走過，就是我每星期白天走一次也得三個多小時，到家也是腰痠腿疼啊！至於單獨走夜路，我從沒敢走過。

出人意料的是，到了做晌午飯時，她回來了，而且滿面笑容，如同辦完一件大喜事似的，看到她，我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來，快試試！”她喊着三個孩子，“看看合適不？”三個孩子像三隻活潑的小鳥，一下子飛到她的身旁，好不快活。

一看晌午飯還沒做，她稍喘了口氣，立即生火做飯，她掌勺兒，我拉風箱，只一會兒，一鍋糊塗面做好了，雖然僅放了些蔥花和芝麻葉，但至今回想起那味道，還覺得特別香。

“都說那兒鬧過鬼，我一點也不信。”妻邊吃邊對我說，“一路上沒碰着一個人，到城裏青年專賣商店，人家纔開門打掃衛生。”

“一個人走四十里夜路，你膽子也太大了，真讓我佩服！”我不由得高興地誇獎起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