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小故事安徒生童話

安徒生童話故事

本文已影響 3.75W人 

安徒生童話故事1

安徒生童話故事

在一株老樹的裂縫裏有好幾只蜥蜴在活潑地跑着。它們彼此都很瞭解,因爲它們講着同樣的蜥蜴語。

“嗨,住在老妖精山上的那些傢伙號叫得才厲害呢!”一隻蜥蜴說,“他們的鬧聲把我弄得兩整夜合不上眼睛。這簡直跟躺在牀上害牙痛差不多,因爲我橫豎是睡不着的!”

“那兒一定有什麼事情!”另一隻蜥蜴說。“他們把那座山用四根紅柱子支起來,一直支到雞叫爲止。這座山算是痛痛快快地通了一次風;那些女妖還學會了像跺腳這類的新舞步呢。那兒一定有什麼事情!”

“對,我剛纔還跟我認識的一位蚯蚓談起過這件事,”第二隻蜥蜴說。“這位蚯蚓是直接從山裏來的——他晝夜都在那山裏翻土。他聽到了許多事情。可憐的東西,他的眼睛看不見東西,可是他卻知道怎樣摸路和聽別人談話。妖山上的人正在等待一些客人到來——一些有名望的客人。不過這些客人究竟是誰,蚯蚓可不願意說出來——也許他真的不知道。所有的鬼火都得到了通知,要舉行一個他們所謂的火炬遊行。他們已經把金銀器皿——這些東西他們山裏有的是——擦得煥然一新,並且在月光下襬出來啦!”

“那些客人可能是誰呢?”所有的蜥蜴一齊問。“那兒在發生什麼事情呢!聽呀,多麼鬧!多麼吵!”

正在這時候,妖山開了。一位老妖小姐①急急忙忙地走出來。她的衣服穿得倒蠻整齊,可就是沒有背。她是老妖王的管家娘娘,也是他的一個遠房親戚。她的額角上戴着一顆心形的琥珀。她的一雙腿動得真夠快:得!得!嗨,她纔會走呢!她一口氣走到住在沼澤地上的夜烏鴉那兒去。

①原文是Elverpige,據丹麥的傳說,老妖小姐像一個假面具,前面很好看,後面則是空的。

“請你到妖山上去,今晚就去,”她說。“不過先請你幫幫忙,把這些請帖送出去好嗎?您自己既然無家可管,你總得做點事情呀!我們今天有幾個非常了不起的客人——很重要的魔法師。老國王也希望借這個機會排場一下!”

“究竟要請一些什麼客人呢?”夜烏鴉問。

“噯,誰都可以來參加這個盛大的跳舞會,甚至人都可以來——只要他們能在睡夢中講話,或者能懂一點我們所做的事情。不過參加第一次宴會的人可要挑選一下;我們只能請最有名的人。我曾經跟妖王爭論過一次,因爲我堅持我們連鬼怪也不能請。我們得先請海人和他的一些女兒。他們一定很喜歡來拜訪乾燥的陸地的。不過他們得有一塊潮溼的石頭,或者比這更好的東西,當做座位;我想這樣他們就不好意思拒絕不來了。我們也可以請那些長有尾巴的頭等魔鬼、河人和小妖精來。我想我們也不應該忘記墓豬、整馬和教堂的小鬼①。事實上他們都是教會的一部分,跟我們這些人沒有關係。但是那也不過是他們的職務,他們跟我們的來往很密切,常常拜訪我們!”

①根據丹麥的古老迷信,每次建造一個教堂的時候,地下就要活埋一匹馬。凡是一個人要死,這匹馬就用三隻腿在夜裏走到他家裏來。有些教堂活埋一隻豬。這隻豬的魂魄叫做“墓豬”。“教堂小鬼”(Kirkegrimen)專門看守墓地;他懲罰侵害墓地的人。

“好極了!”夜烏鴉說,接着他就拿着請帖飛走了。

女妖們已經在妖山上跳起舞來了。她們披着霧氣和月光織成的長圍脖跳。凡是喜歡披這種東西的人,跳起來倒是蠻好看的。妖山的正中央是一個裝飾得整整齊齊的大客廳。它的地板用月光洗過一次,它的牆用巫婆的蠟油擦過一番,因此它們就好像擺在燈面前的鬱金香花瓣似的,射出光輝。廚房裏全是烤青蛙、蛇皮色的小孩子的手指、毒菌絲拌的涼菜、溼耗子鼻、毒胡蘿蔔等;還要沼澤地裏巫婆熬的麥酒①和從墳窖裏取來的亮晶晶的硝石酒。所有的菜都非常實在,甜菜中包括生了鏽的指甲和教堂窗玻璃碎片這幾個菜。

老妖王用石筆把他的金王冠擦亮。這是一根小學六年級用的石筆,而老妖王得到一根六年級用的石筆是很不容易的!他的睡房裏掛着幔帳,而這幔帳是用蝸牛的分泌物粘在一起的。是的,那裏面傳出一陣吱吱喳喳的聲音。

“現在我們要焚一點馬尾和豬鬃,當做香燒;這樣,我想我的工作可算是做完了!”老妖小姐說。

“親愛的爸爸!”最小的女兒說,“我現在可不可以知道,我們最名貴的客人是些什麼人呢?”

“嗯,”他說,“我想我現在不得不公開宣佈了!我有兩個女兒應該準備結婚!她們兩個人必須結婚。挪威的那位老地精將要帶着他的兩個少爺到來——他們每人要找一個妻子。這位老地精住在老杜伏爾山中,他有好幾座用花崗石築的宮堡,還有一個誰都想象不到的好金礦。這位老地精是一個地道的、正直的挪威人,他老是那麼直爽和高興。在我跟他碰杯結爲兄弟以前,我老早就認識他。他討太太的時候到這兒來過。現在她已經死了。她是莫恩岩石王的女兒。真是像俗話所說的,他在白堊巖上討太太②。啊,我多麼想看看這位挪威的地精啊!他的孩子據說是相當粗野的年輕人,不過這句話可能說得不公平。他們到年紀大一點就會變好的。我倒要看看,你們怎樣把他們教得懂事一點。”

①根據丹麥的傳說,沼澤地上住着一個巫婆。她天天在熬麥酒。天下霧就是她熬酒時冒出來的水蒸氣。

②這是丹麥的一個成語:“白堊巖上討太太”(Han tog sin kone paa krjd),即“不費一文討太太”的意思。

“他們什麼時候到來呢?”一個女兒問。

“這要看風色和天氣而定,”老妖王說,“他們總是找經濟的辦法旅行的!他們總是等機會坐船來。我倒希望他們經過瑞典來,不過那個老傢伙不是這麼想法!他趕不上時代——這點我不贊成!”

這時有兩顆鬼火跳過來了。這一個跳得比另一個快,因此快的那一個就先到。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他們大聲叫着。

“快把我的王冠拿來,我要站進月光裏去!”老妖王說。

幾個女兒把她們的長圍脖拉開,把腰一直彎到地上。

杜伏爾的老地精就站在他們面前。他的頭上戴着堅硬的冰柱和光滑的松球做成的王冠;此外,他還穿着熊皮大衣和滑雪的靴子。他的兒子恰恰相反,脖子上什麼也沒有圍,褲子上也沒有吊帶,因爲他們都是很結實的人。

“這就是那個土堆嗎?”最年輕的孩子指着妖山問。“我們在挪威把這種東西叫做土坑。”

“孩子!”老頭子說,“土坑向下窪,土堆向上凸,你的腦袋上沒有長眼睛嗎?”

他們說他們在這兒惟一感到驚奇的事情是,他們懂得這兒的語言。

“不要在這兒鬧笑話吧!”老頭兒說,“否則別人以爲你們是鄉巴佬!”

他們走進妖山。這兒的客人的確都是上流人物,而且在這樣短促的時間內就都請來了。人們很可能相信他們是風吹到一起的。每個客人的座位都是安排得既舒服而又得體。海人的席位是安排在一個水盆裏,因此他們說,他們簡直像在家裏一樣舒服。每人都很有禮貌,只是那兩個小地精例外。他們把腿蹺到桌子上,但是他們卻以爲這很適合他們的身份!

“把腳從盤子上拿開!”老地精說。他們接受了這個忠告,可並不是馬上就改。他們用松球在小姐們身上呵癢;他們爲了自己的舒服,把靴子脫下來叫小姐們拿着。不過他們的爸爸——那個老地精——跟他們完全兩樣。他以生動的神情描述着挪威的那些石山是怎樣莊嚴,那些濺着白泡沫的瀑布怎樣發出雷轟或風琴般的聲音。他敘述鮭魚一聽到水精彈起金豎琴時就怎樣逆流而上。他談起在明朗的冬夜裏,雪橇的鈴是怎樣叮噹叮噹地響,孩子們怎樣舉着火把在光滑的冰上跑,怎樣把冰照得透亮,使冰底下的魚兒在他們的腳下嚇得亂竄。的確,他講得有聲有色,在座的人簡直好像親眼見過和親耳聽過似的:好像看見鋸木廠在怎樣鋸木料,男子和女子在怎樣唱歌和跳挪威的“哈鈴舞”。嘩啦!這個老地精出乎意料地在老妖小姐的臉上接了一個響亮的“舅舅吻”①。這纔算得是一個吻呢!不過他們並不是親戚。

①原文是Morbroder-Smadsk,意義不明。許多其他文字的譯者乾脆把它譯成“一個吻”。大概這種吻是親戚之間的一種表示親熱的吻,沒有任何其他的意義。

現在妖小姐們要跳舞了。她們跳普通步子,也跳蹬腳的步子。這兩種步子對她們都很適合。接着她們就跳一種很藝術的舞——她們也把它叫做“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舞。乖乖!她們的腿動得才靈活呢!你簡直分不出來,哪裏是開頭,哪裏是結尾;你也看不清楚,哪裏是手臂,哪裏是腿。它們簡直像刨花一樣,攪混得亂七八糟。她們跳得團團轉,把“整馬”弄得頭昏腦漲,不得不退下桌子。

“噓噓!”老地精說,“這纔算得是一回大腿的迷人舞呢!不過,她們除了跳舞、伸伸腿和扇起一陣旋風以外,還能做什麼呢?”

“你等着瞧吧!”妖王說。

於是他把最小的女兒喊出來。她輕盈和乾淨得像月光一樣;她是所有姊妹之中最嬌嫩的一位。她把一根白色的木栓放在嘴裏,馬上她就不見了——這就是她的魔法。

不過老地精說,他倒不希望自己的太太有這樣一套本領。他也不認爲他的兒子喜歡這套本領。

第二個女兒可以跟自己並排走,好像她有一個影子似的——但是山精是沒有影子的。

第三個女兒有一套完全不同的本領。她在沼澤女人的酒房裏學習過,所以她知道怎樣用螢火蟲在接骨木樹樁上擦出油來。

“她可以成爲一個很好的家庭主婦!”老地精說。他對她擠了擠眼睛代替敬酒,因爲他不願意喝酒太多。

現在第四個妖姑娘來了。她有一架很大的金豎琴。她彈第一下的時候,所有的人就都得照她的意思動作。

“這是一個危險的女人!”老地精說。不過他的兩位少爺都已從山裏走出來,因爲她們已經感到膩了。

“下一位小姐能夠做什麼呢?”老地精問。

“我已經學會了怎樣愛挪威人!”她說,“如果我不能到挪威去,我就永遠不結婚!”

不過最小的那個女兒低聲對老地精說:“這是因爲她曾經聽過一支挪威歌的緣故。歌裏說,當世界滅亡的時候,挪威的石崖將會仍然作爲紀念碑而存在。所以她希望到挪威去,因爲她害怕滅亡。”

“呵!呵!”老地精說,“這倒是說的心坎裏的話!最後的第七個小姐能夠做什麼呢?”

“第七位頭上還有第六位呀!”妖王說,因爲她不會計算數字。可是那第六位小姐卻姍姍地不願意出來。

“我只能對人講真話!”她說,“誰也不理我,而我做我的壽衣已經夠忙的了!”

這時第七位,也是最後的一位,走出來了。她能夠做什麼呢?她能講故事——要她講多少就能講多少。

“這是我的五個指頭?”老地精說。“把每個指頭編一個故事吧!”

這位姑娘托起他的手腕,她笑得連氣都喘不過來。它戴着一個戒指,好像它知道有人快要訂婚似的,當她講到“金火”的時候,老地精說,“把你握着的東西捏緊吧,這隻手就是你的!我要討你做太太!”

妖姑娘說,“‘金火’和‘比爾——玩朋友’①的故事還沒有講完!”

“留到冬天再講給我聽吧!”老地精說。“那時我們還可以聽聽關於松樹的故事,赤楊的故事,山妖送禮的故事和寒霜的故事!你可以儘量講故事,因爲那兒還沒有人會這一套!那時我們可以坐在石室裏,燒起松木來烤火,用古代挪威國王的角形金盃盛蜜酒喝——山精送了兩個這樣的酒杯給我!我們坐在一起,加爾波②將會來拜訪我們,他將對你唱着關於山中牧女的歌。那才快樂呢。鮭魚在瀑布裏跳躍,撞着石壁,但是卻鑽不進去!嗨,住在親愛的老挪威才痛快呢!但是那兩個孩子到什麼地方去了?”

①這兒是雙關的意思,根據歐洲的習慣,把手交給誰,即答應跟誰訂婚的意思。

②這是挪威傳說中的一種善良的田野妖精。

是的,那兩個孩子到什麼地方去了呢?他們在田野裏奔跑,把那些好心好意準備來參加火炬遊行的鬼火都吹走了。

“你們居然這樣胡鬧!”老地精說,“我爲你們找到了一個母親。現在你們也可以在這些姨媽中挑一個呀!”

不過少爺說,他們喜歡發表演說,爲友情乾杯,但是沒有心情討太太。因此他們就發表演說,爲友情乾杯,而且還把杯子套在手指尖上,表示他們真正喝乾了。他們脫下上衣倒在桌子上呼呼地睡起來,因爲他們不願意講什麼客套。但是老地精跟他的年輕夫人在房裏跳得團團轉,而且還交換靴子,因爲交換靴子比交換戒指好。

“現在雞叫了!”管家的老妖姑娘說。“我們現在要把窗扉關上,免得太陽烤着我們!”

這樣,妖山就關上了。

不過外面的那四隻蜥蜴在樹的裂口裏跑上跑下。這個對那個說:

“啊,我喜歡那個挪威的老地精!”

“我更喜歡他的幾個孩子!”蚯蚓說。不過,可憐的東西,他什麼也看不見。

(1845)

這個故事發表在《新的童話》第三部,原是根據一個丹麥的民間故事寫成的,它的確也富有民間故事的風趣。挪威的老地精帶着兒子到丹麥妖王的宮裏去相親。兒子的婚事沒有做成,但他本人卻把妖王最小的女兒相走了,成爲自己的填房。世事就是如此,不過這是通過荒唐的山妖故事加以具體化的說明。

(漪然錄入)

安徒生童話故事2

今天我讀了醜小鴨的故事,它的作者是安徒生,這個故事講的是鴨媽媽孵化的一隻巨蛋的故事。

故事裏出現了一隻老鴨子給鴨媽媽說:這像一隻火雞蛋。鴨媽媽半信半疑,爲了驗證然後帶孩子們去游泳,結果醜小鴨遊得很好。鴨媽媽就覺得醜小鴨是自己的孩子。於是就帶着孩子們一起生活了。但是在生活中,他的與衆不同使得它的兄弟姐妹都嘲笑他,最後竟然連鴨媽媽都說:你走的越遠越好。一天晚上醜小鴨再也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了,終於逃走了。醜小鴨在後來的日子裏又克服種種困難,經過自己的努力最後在第二年的春天終於變成了美麗又優雅的白天鵝。這個寓言故事告訴了我不能以貌取人嘲笑別人,也不要因爲別人的嘲笑而氣餒。只要堅持不懈的努力就會實現自己的夢想。

安徒生童話故事3

現在的小孩子所知道的事情真多,簡直叫人難以相信!你很難說他們有什麼事情不知道。說是鸛鳥把他們從井裏或磨坊水閘裏撈起來,然後把他們當做小孩子送給爸爸和媽媽——他們認爲這是一個老故事,半點也不會相信。但是這卻是唯一的真事情。

不過小孩子又怎樣來到磨坊水閘和井裏的呢?的確,誰也不知道,但同時卻又有些人知道。你在滿天星斗的夜裏仔細瞧過天空和那些流星嗎?你可以看到好像有星星在落下來,不見了!連最有學問的人也沒有辦法把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解釋清楚。不過假如你知道的話,你是可以作出解釋的。那是像一根聖誕節的蠟燭;它從天上落下來,便熄滅了。它是來自上帝身邊的一顆“靈魂的大星”。它向地下飛;當它接觸到我們的沉濁的空氣的時候,就失去了光彩。它變成一個我們的肉眼無法看見的東西,因爲它比我們的空氣還要輕得多:它是天上送下來的一個孩子——一個安琪兒,但是沒有翅膀,因爲這個小東西將要成爲一個人。它輕輕地在空中飛。風把它送進一朵花裏去。這可能是一朵蘭花,一朵蒲公英,一朵玫瑰花,或是一朵櫻花,它躺在花裏面,恢復它的精神。

它的身體非常輕靈,一個蒼蠅就能把它帶走;無論如何,蜜蜂是能把它帶走的,而蜜蜂經常飛來飛去,在花裏尋找蜜。如果這個空氣的孩子在路上搗蛋,它們決不會把它送回去,因爲它們不忍心這樣做。它們把它帶到太陽光中去,放在睡蓮的花瓣上。它就從這兒爬進水裏;它在水裏睡覺和生長,直到鸛鳥看到它、把它送到一個盼望可愛的孩子的人家裏去爲止。不過這個小傢伙是不是可愛,那完全要看它是喝過了清潔的泉水,還是錯吃了泥巴和青浮草而定——後者會把人弄得很不乾淨。

鸛鳥只要第一眼看到一個孩子就會把他銜起來,並不加以選擇。這個來到一個好家庭裏,碰上最理想的父母;那個來到極端窮困的人家裏——還不如呆在磨坊水閘裏好呢。

這些小傢伙一點也記不起,他們在睡蓮花瓣下面做過一些什麼夢。在睡蓮花底下,青蛙常常對他們唱歌:“閣,閣!呱,呱!”在人類的語言中這就等於是說:“請你們現在試試,看你們能不能睡着,做個夢!”他們現在一點也記不起自己最初是躺在哪朵花裏,花兒發出怎樣的香氣。但是他們長大成人以後,身上卻有某種品質,使他們說:“我最愛這朵花!”這朵花就是他們作爲空氣的孩子時睡過的花。

鸛鳥是一種很老的鳥兒。他非常關心自己送來的那些小傢伙生活得怎樣,行爲好不好?他不能幫助他們,或者改變他們的環境,因爲他有自己的家庭。但是他在思想中卻沒有忘記他們。

我認識一隻非常善良的老鸛鳥。他有豐富的經驗,他送過許多小傢伙到人們的家裏去,他知道他們的歷史——這裏面多少總是牽涉到一點磨坊水閘裏的泥巴和青浮草的。我要求他把他們之中隨便哪個的簡歷告訴我一下。他說他不止可以把一個小傢伙的歷史講給我聽,而且可以講三個,他們都是發生在貝脫生家裏的。

貝脫生的家庭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家庭。貝脫生是鎮上32個參議員中的一員,而這是一種光榮的差使。他成天跟這32個人一道工作,經常跟他們一道消遣。鸛鳥送一個小小的貝脫到他家裏來——貝脫就是一個孩子的名字。第二年鸛鳥又送一個小孩子來,他們把他叫比脫。接着第三個孩子來了;他叫比爾,因爲貝脫、比脫和比爾都是貝脫生這個姓的組成部分。

這樣他們就成了三兄弟。他們是三顆流星,在三朵不同的花裏睡過,在磨坊水閘的睡蓮花瓣下面住過。鸛鳥把他們送到貝脫生家裏來。這家的屋子位於一個街角上,你們都知道。

他們在身體和思想方面都長成了大人。他們希望成爲比那32個人還要偉大一點的人物。

貝脫說,他要當一個強盜。他曾經看過《魔鬼兄弟》(注:①原文是“AEraDiavolo”。這是法國歌劇作曲家奧柏(D。AE.E。Auber,1782—1871)於1830年初次演出的一部歌劇。“魔鬼兄弟”是意大利一個“匪徒”MichellePezza(1771—1806)的綽號。他因爲領導遊擊隊從法國人手中收復意大利的失地那不勒斯而被槍殺。)這齣戲,所以他肯定地認爲做一個大盜是世界上最愉快的事情。

比脫想當一個收破爛的人。至於比爾,他是一個溫柔和藹的孩子,又圓又肥,只是喜歡咬指甲——這是他唯一的缺點。他想當“爸爸”。如果你問他們想在世界上做些什麼事情,他們每個人就這樣回答你。

他們上學校。一個當班長,一個考倒數第一名,第三個不好不壞。雖然如此,他們可能是同樣好,同樣聰明,而事實上也是這樣——這是他們非常有遠見的父母說的話。

他們參加孩子的舞會。當沒有人在場的時候,他們抽雪茄煙。他們得到學問,交了許多朋友。

正如一個強盜一樣,貝脫從極小的時候起就很固執。他是一個非常頑皮的孩子,但是媽媽說,這是因爲他身體裏有蟲的緣故。頑皮的孩子總是有蟲——肚皮裏的泥巴。他生硬和固執的脾氣有一天在媽媽的新綢衣上發作了。

“我的羔羊,不要推咖啡桌!”她說。“你會把奶油壺推翻,在我的新綢衣上弄出一大塊油漬來的!”

這位“羔羊”一把就抓住奶油壺,把一壺奶油倒在媽媽的衣服上。媽媽只好說:“羔羊!羔羊!你太不體貼人了!”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這孩子有堅強的意志。堅強的意志表示性格,在媽媽的眼中看來,這是一種非常有出息的現象。

他很可能成爲一個強盜,但是他卻沒有真正成爲一個強盜。他只是樣子像一個強盜罷了:他戴着一頂無邊帽,打着一個光脖子,留着一頭又長又亂的頭髮。他要成爲一個藝術家,不過只是在服裝上是這樣,實際上他很像一株蜀葵。他所畫的一些人也像蜀葵,因爲他把他們畫得都又長又瘦。他很喜歡這種花,因爲鸛鳥說,他曾經在一朵蜀葵裏住過。

比脫曾經在金鳳花裏睡過,因此他的嘴角邊現出一種黃油的表情(注:金鳳花在丹麥文裏是“SmArblomst”,照字面譯是“黃油花”的意思,因爲這花很像黃油。“黃油的表情”(SmArret)是安徒生根據這種意思創造出來的一個詞兒。);他的皮膚是黃的,人們很容易相信,只要在他的臉上劃一刀,就有黃油冒出來。他很像是一個天生賣黃油的人;他本人就是一個黃油招牌。但是他內心裏卻是一個“卡嗒卡嗒人”(注:原文是“skraldemand”,即“清道夫”。安徒生在這兒作了一個文字遊戲。skraldemand是由skralde和mand兩個字合成的。Skralde一字單獨的意思是一種發出單調的“卡嗒卡嗒”聲的樂*?。)。他代表貝脫生這一家在音樂方面的遺傳。“不過就他們一家說來,音樂的成分已經夠多了!”領居們說。他在一個星其中編了17支新的波爾卡舞曲,而他配上喇叭和卡嗒卡嗒,把它們組成一部歌劇。唔,那纔可愛哩!

比爾的臉上有紅有白,身材矮小,相貌平常。他在一朵雛菊裏睡過。當別的孩子打他的時候,他從來不還手。他說他是一個最講道理的人,而最講道理的人總是讓步的。他是一個收藏家;他先收集石筆,然後收集印章,最後他弄到一個收藏博物的小匣子,裏面裝着一條棘魚的全部骸骨,三隻用酒精浸着的小耗子和一隻剝製的鼴鼠。比爾對於科學很感興趣,對於大自然很能欣賞。這對於他的父母和自己說來,都是很好的事情。

他情願到山林裏去,而不願進學校;他愛好大自然而不喜歡紀律。他的兄弟都已經訂婚了,而他卻只想着怎樣完成收集水鳥蛋的工作。他對於動物的知識比對於人的知識要豐富得多。他認爲在我們最重視的一個問題——愛情問題上,我們趕不上動物。他看到當母夜鶯在孵卵的時候,公夜鶯就整夜守在旁邊,爲他親愛的妻子唱歌:嘀嘀!吱吱!咯咯——麗!像這類事兒,比爾就做不出來,連想都不會想到。當鸛鳥媽媽跟孩子們睡在窠裏的時候,鸛鳥爸爸就整夜用一隻腿站在屋頂上。比爾這樣連一個鐘頭都站不了。

有一天當他在研究一個蜘蛛網裏面的東西時,他忽然完全放棄了結婚的念頭。蜘蛛先生忙着織網,爲的是要網住那些粗心的蒼蠅——年輕的、年老的、胖的和瘦的蒼蠅。他活着是爲了織網養家,但是蜘蛛太太卻只是專爲丈夫而活着。她爲了愛他就一口把他吃掉:她吃掉他的心、他的頭和肚皮。只有他的一雙又瘦又長的腿還留在網裏,作爲他曾經爲全家的衣食奔波過一番的紀念。這是他從博物學中得來的絕對真理。比爾親眼看見這事情,他研究過這個問題。“這樣被自己的太太愛,在熱烈的愛情中這樣被自己的太太一口吃掉。不,人類之中沒有誰能夠愛到這種地步,不過這樣愛值不值得呢?”

比爾決定終身不結婚!連接吻都不願意,他也不希望被別人吻,因爲接吻可能是結婚的第一步呀。但是他卻得到了一個吻——我們大家都會得到的一個吻:死神的結實的一吻。等我們活了足夠長的時間以後,死神就會接到一個命令:“把他吻死吧!”於是人就死了。上帝射出一絲強烈的太陽光,把人的眼睛照得看不見東西。人的靈魂,到來的時候像一顆流星,飛走的時候也像一顆流星,但是它不再躺在一朵花裏,或睡在睡蓮花瓣下做夢。它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它飛到永恆的國度裏去;不過這個國度是什麼樣子的,誰也說不出來。誰也沒有到它裏面去看過,連鸛鳥都沒有去看過,雖然他能看得很遠,也知道很多東西。他對於比爾所知道的也不多,雖然他很瞭解貝脫和比脫。不過關於他們,我們已經聽得夠多了,我想你也是一樣。所以這一次我對鸛鳥說:“謝謝你。”但是他對於這個平凡的小故事要求三個青蛙和一條小蛇的報酬,因爲他是願意得到食物作爲報酬的。你願不願意給他呢?

我是不願意的。我既沒有青蛙,也沒有小蛇呀。

(1868年)

這篇作品,發表在哥本哈根1868年1月12日出版的《費加羅》(AEigaro)雜誌。安徒生在他的手記中寫道:“《貝脫·比脫和比爾》,像《小小的綠東西》一樣,來源於一個舒適的住處,可以使人產生得意和自滿之感的這種情境。”但這裏卻是寫平凡的人生。一個人從出生到成長,以及他在一生中所追求的東西都不一樣,但殊途同歸,“等我們活了足夠長的時間以後,死神就會接到一個命令:把他吻死吧!於是人就死了。”他的靈魂就“飛到永恆的國度裏去;不過這個國度是什麼樣子的,誰也說不出來。”安徒生對此也不能解答。

安徒生童話故事4

這幾天,我讀了一本安徒生童話故事。這本書讓我知道安徒生的很多作品。比如說:賣火柴的小女孩、白雪公主、海的女孩……

最讓我感動的一個故事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因爲小女孩只有爸爸,其他親人都去世了。而且爸爸對她又打又罵,而她卻一直忍受着。最後,她在一次賣火柴中凍死了。這種精神非常值得我們學習。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一個道理:爸爸媽媽無論怎麼對你,你都不可以頂嘴,因爲,他始終是你的爸爸媽媽。

安徒生童話故事5

"多漂亮的玫瑰啊!"陽光說道。"每朵花骨朵都綻開得同樣美麗。它們都是我的孩子!是我用吻給予它們生命!""是我的孩子!"露水說道。"是我用我的淚水把它們撫大的。"

"可是我認爲我纔是它們的母親!"玫瑰籬笆說道。"你們不過是教父教母,不過是在取名的時候,盡你們的能力和好意送了點禮物罷了。"

"我的可愛的玫瑰花孩子!"三位一起說道,同時祝願每朵花得到的幸福。但是隻有一朵花是最幸福的,而有一朵必定只能得到最少的幸福。那麼是誰呢?

"我會弄明白的!"和風說道。"我天南地北無處不去,就連最小的縫我都鑽得進去,對什麼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每朵綻開了的玫瑰都聽到了這些話,每朵含苞待放的花苞也都感覺到了這些話。

這時有一位滿含哀傷和愛心,身穿黑衣的母親穿過花園。她摘了一朵半開的玫瑰花。花新鮮豐滿,她覺得這是玫瑰花中最美麗的一朵。她把花拿進那間安寧、寂靜的小屋。幾天以前,那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兒還在這裏跑來跑去,可是現在已經像一尊熟睡的大理石像,躺在黑色的棺材裏了。母親吻了吻死者,又吻了吻那朵半開的玫瑰花,把它放在死去的女孩的胸口上,好像它的清新和母親的吻可以使那顆心臟再跳動起來。

這朵玫瑰花似乎醞釀了一股力量;每一片花瓣兒因爲美好的回憶和歡樂而顫抖:"人們給了我一條什麼樣的愛的途徑啊!我好像成了人類的一個孩子,得到了一位母親的吻,得到了祝福,我將走進到一個未知的王國,在死者的胸口上做夢!很明顯,我成了諸位姊妹中最幸福的了!"

在花園裏玫瑰樹生長的地方,那位爲花剷除野草的老婦人走了過來。她凝望了玫瑰花樹的美景,她把眼光落到了盛開着的那朵的花上。再有一次露水,再有一天的溫暖,花瓣便會脫落;婦人看到了這一點,發現它已經完成了美的使命,現在可以派點別的用場了。於是她把它摘下,把它包在一張報紙裏,它要被帶到家裏和其他脫落的花瓣一起製成百花香;然後再把它們和那種叫做薰衣草的小男孩們摻在一起,加上鹽製成香膏,製成只有玫瑰和國王才能塗到的香膏①。"我是最光榮的了!"當剷草的婦人拿上這朵玫瑰的時候,它這樣說道。"我是最幸福的!我要變成香膏。"

有兩個年輕人來到花園裏,一位是畫家,一位是詩人。他們每人摘了一朵很好看的玫瑰。

畫家在畫布上畫了一朵怒放的玫瑰,那朵玫瑰以爲那是它在鏡中的影像。

"就這個樣!"畫家說道,"它便可以在一代代人中間活着,這期間其他億萬朵玫瑰花都要凋謝死掉!"

"我是寵愛的了!"玫瑰說道,"我得到了的幸福!"

安徒生童話故事6

《海的女兒》

伊斯哈格是哈里發邁蒙的親信,也是宮中著名的歌手.他講述了一段十分離奇的故事.

一天我協助哈里發邁蒙處理一些國家大事後,便告辭回家.走在途中,我想小便,看看四周沒什麼行人,便拐進一條小巷裏撒尿.我剛要回身繼續往家裏走,猛然間發現前面隱隱約約有一件東西懸在那裏.這情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不由自主地走到近前一看,原來那是一個有四個把兒的大吊籃,籃中鋪着錦緞制的墊子.我順着吊籃往上看,才知那是從一個敞開的大窗戶裏吊下來的.我心裏暗自琢磨:"這隻大吊籃是不會平白無故從窗裏吊到這裏的,這其中必定是有緣故的."我越想越奇怪,這個大吊籃大得很,能容一個人躺在裏面,我倒想試試,躺到裏面會是個什麼滋味?受到好奇心的驅使,我竟身不由己地爬進吊籃,嘿,躺在裏面還真舒服!不料,我剛躺好,那吊籃就動了起來,我想跳出來,已經來不及了.吊籃不停地往上升,一直升到窗口,幾隻手伸過來,一下子把吊籃弄到屋子裏去了.

我在慌亂中擡頭一看,只見四張美麗的臉蛋衝着我,連聲喊着:

"你好啊,歡迎你到我們這兒來做客!請下來吧."

四個姑娘把我從吊籃中攙扶出來,我定睛一看,原來這兒是個客廳,裏面的擺設十分考究,我坐在那裏,恍忽是置身於哈里發的王宮之中.我正在欣賞時,對面牆上掛着的帷幕慢慢地往上捲去,帷幕後面出現一羣侍女,每個侍女的手中都拿着東西,有的舉着明晃晃的蠟燭,有的提着焚燒着沉香的香爐.在這羣侍女的中間,是一個長得很美的女郎,在侍女們的簇擁下,那女郎邁着姍姍步伐朝我走來,笑容滿面地對我說:

"您大駕光臨,使寒舍蓬蓽生輝!快請坐吧!"

待我坐定後,她便坐到我的身邊,與我交談起來.她問我:

"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我說:"我在回家的路上,折進這條巷子中來,見牆邊吊着一隻大籃子,覺得十分奇怪,便身不由己地爬進籃子裏,不知不覺中被人吊到這裏來了."

女郎聽了,微微一笑,說道:"你放心吧,你不會受責怪的,我倒希望你能因錯得福,有個好的報應呢!請問,你是幹什麼的?"

我隨口說道:"我在巴格達做買賣爲生."

女郎問我:"那麼你懂得文學藝術嗎?你能背誦一些詩文嗎?"

我說:"我對文學藝術略知一二,也能背誦些許詩文."

女郎聽了,顯得很高興,便說:"那就請你背誦幾段,給我們聽聽好嗎?"

我趕忙說:"你知道,我初來乍到,心緒未定,覺得有些緊張.膽怯.這樣好不好,請你先開個頭,然後我來背誦."

"你說得有道理."女郎同意我的建議,她先朗誦起來.

我聽她朗誦的內容,知道那都是古代文人學士們的名言.絕句.她在朗誦時,顯得神采飛揚,而且胸有成竹.我很受感動,異常興奮,可是自己卻弄不清楚,我如此激動到底是因爲什麼,是她朗誦得精彩?還是她那美妙無比的舉止神態?

女郎怡然自得地朗誦完了,笑着問我:"你現在還緊張嗎?"

我說:"現在好多了."

"那麼請你現在給我們背誦一些名詩.佳句,好嗎?"

安徒生童話故事7

一本好書就像是我們最親密的夥伴,就像一盞指路的明燈,就像一位良師益友。它能使我把閱讀當成一種享受,感受心靈的激動,品味幸福,學會珍惜,伴隨我成長。

我清楚地記得六歲那年,媽媽給我買的第一本書—《安徒生童話故事》。拿着這本書,我迫不及待地讀起來,書中一個個想像豐富,意境優美生動的故事吸引着我、感觸了我。如《賣火柴的小女孩》,講述了一個小女孩不得不在除夕之夜,赤着腳走上街頭,在雪地裏賣火柴,一股股烤鵝的香味迎風撲鼻而來。讀到這裏我的心酸了,爲什麼整個世界也會象這漫天飛舞的雪花一樣冷酷無情呢?而我生長在新時代,生活在一個幸福溫暖的家庭裏,吃得飽、穿得暖,玩得開心,我和賣火柴的小女孩相比,真是天壤之別!爲什麼還要找父母要零花錢呢?不好好珍惜現在的一切呢?把那些零用錢積攢起來,將來去做點好事,幫助有困難的人。讓我的同情心和善良在這裏得到了滋潤和洗滌,把我從狹隘和暗淡帶到高處,激起了我對學習的興趣,更改了我對社會、對人生的理解,告訴了我真善美的內涵。

《安徒生童話故事》真是一本好書,在這裏不需要我闡述書中的每一個故事細節的內容,你不妨自己去慢慢賞讀,細細體會,好好享受。

安徒生童話故事8

從前有一個惡毒而傲慢的王子,他的全部野心是想要征服世界上所有的國家,使人一聽到他的名字就害怕。他帶着火和劍出征;他的兵士踐踏着田野裏的麥子,放火焚燒農民的房屋。鮮紅的火焰燎着樹上的葉子,把果子燒燬,掛在焦黑的樹枝上。許多可憐的母親,抱着赤裸的、仍然在吃奶的孩子藏到那些冒着煙的牆後面去。兵士搜尋着她們。如果找到了她們和孩子,那麼他們的惡作劇就開始了。惡魔都做不出像他們那樣壞的事情,但是這位王子卻認爲他們的行爲很好。他的威力一天一天地增大;他的名字大家一提起來就害怕;他做什麼事情都得到成功。他從被征服了的城市中搜刮來許多金子和大量財富。他在京城裏積蓄的財富,比什麼地方都多。他下令建立起許多輝煌的宮殿、教堂和拱廊。凡是見過這些華麗場面的人都說:“多麼偉大的王子啊!”他們沒有想到他在別的國家裏造成的災難,他們沒有聽到從那些燒燬了的城市的廢墟中發出的呻吟和嘆息聲。

這位王子瞧瞧他的金子,瞧瞧他那些雄偉的建築物,也不禁有與衆人同樣的想法:

“多麼偉大的王子啊!不過,我還要有更多、更多的東西!我不準世上有任何其他的威力趕上我,更不用說超過我!”

於是他對所有的鄰國掀起戰爭,並且征服了它們。當他乘着車子在街道上走過的時候,他就把那些俘虜來的國王套上金鍊條,系在他的車上。吃飯的時候,他強迫這些國王跪在他和他的朝臣們的腳下,同時從餐桌上扔下面包屑,要他們吃。

現在王子下令要把他的雕像豎在所有的廣場上和宮殿裏,甚至還想豎在教堂神龕面前呢。不過祭司們說:

“你的確威力不小,不過上帝的威力比你的要大得多。我們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那麼好吧,”惡毒的王子說,“我要征服上帝!”

安徒生童話故事9

小時候,每天睡前必做的事就是聽《安徒生童話故事》,雖然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有點幼稚,但每篇故事都有着深刻的含義,我們都能從中明白一些道理。

靠在牀頭,聽着父母講着一個個生動有趣的故事,我纔會慢慢地閉上眼睛進入童話故事中,彷彿自已就是當中的主角。

至今我最喜歡的童話是“白雪公主”。當美麗的白雪公主誕生後,她的母親死了,國王又娶了新的皇后,皇后很漂亮,但她心眼很壞,一心想害死白雪公主。白雪公主的善良感動了上天,上天讓她起死回生,尋找到了屬於自已的幸福。每當聽完這個故事,心裏就會想:“雖然這是個童話,但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只要擁有一顆善良的心,你就會生活得無比的快樂!同時也會把快樂傳遞給身邊的人。

《安徒生童話》,讓我歡呼雀躍,手舞足蹈,讀着它,我會淚流滿面,悲痛萬分。它讓我知道了什麼是喜悅,什麼是憂傷,什麼是醜惡,什麼是善良......捧着它,我受益無窮。

《安徒生童話》,你是我童年的夢,也是我夢中的童年!

安徒生童話故事10

你記得守塔人奧列吧!我曾經告訴過你關於我兩次拜訪他的情形。①

①請參看安徒生的童話《守塔人奧列》。

現在我要講講我第三次的拜訪,不過這並不是最後的一次。

一般說來,我到塔上去看他總是在過年的時候。不過這一次卻是在一個搬家的日子裏,因爲這一天街上叫人感到非常不愉快。街上堆着許多垃圾、破碗罐和髒東西,且不說人們扔到外面的那些鋪牀的乾草。你得在這些東西之間走。我剛剛一走過來就看到幾個孩子在一大堆髒東西上玩耍。他們玩着睡覺的遊戲。他們覺得在這地方玩這種遊戲最適宜。他們偎在一堆鋪牀的草裏,把一張舊糊牆紙拉到身上當做被單。

“這真是痛快!”他們說。但是我已經吃不消了。我急忙走開,跑到奧列那兒去。

“這就是搬家的日子!”他說。“大街和小巷簡直就像一個箱子——一個龐大的垃圾箱子。我只要有一車垃圾就夠了。我可以從裏面找出一點什麼東西來;剛剛一過完聖誕節,我就去找了。我在街上走;街上又冷,又陰,又潮溼,足足可以把你弄得傷風。”清道夫停下他的車子;車子裏裝得滿滿的,真不愧是哥本哈根在搬家日的一種典型示範。

車子後面立着一棵樅樹。樹還是綠的,枝子上還掛着許多金箔。它曾經是一棵聖誕樹,但是現在卻被扔到街上來了。

清道夫把它插到垃圾堆後面。它可以叫人看了感到愉快,也可以叫人大哭一場。是的,我們可以說兩種可能性都有;這完全要看你的想法怎樣。我已經想了一下,垃圾車裏的一些個別物件也想了一下,或者它們也許想了一下——這是半斤八兩的事,沒有什麼分別。

“車裏有一隻撕裂了的女手套。它在想什麼呢?要不要我把它想的事情告訴你呢?它躺在那兒,用它的小指指着樅樹。

‘這樹和我有關係!’它想,‘我也出席過燈火輝煌的舞會。我的真正一生是在一個跳舞之夜裏過的。握一次手,於是我就裂開了!我的記憶也就從此中斷了;再也沒有什麼東西使我值得爲它活下去了!’這就是手套所想的事情——也許是它可能想過的事情。”

“‘這棵樅樹真有些笨!’陶器碎片說。破碎的陶器總覺得什麼東西都笨。‘你既然被裝進了垃圾車,’它們說,‘你就不必擺什麼架子,戴什麼金箔了!我們知道,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曾經起過一些作用,起碼比這根綠棒子所起的作用要大得多!’這也算是一種意見——許多人也有同感。不過樅樹仍然保持着一種怡然自得的神氣。它可以說是垃圾堆上的一首小詩,而這樣的事情在搬家的日子裏街上有得是!在街上走路真是麻煩和困難,我急於想逃避,再回到塔上去,在那上面待下來:我可以坐在那上面,以幽默的心情俯視下界的一切事物。”

“下面這些老好人正在鬧搬家的玩意兒!他們拖着和搬着自己的一點財產。小鬼坐在一個木桶裏,①也在跟着他們遷移。家庭的閒話,親族間的牢騷,憂愁和煩惱,也從舊居遷到新居里來。這整個事兒引起他們什麼感想呢?引起我們什麼感想呢?是的,《小小新聞》上發表的那首古老的好詩早就告訴過我們了:

記住,死就是一個偉大的搬家日!”

①根據北歐的民間傳說,每家都住着一個小鬼,而他總是住在廚房裏。他是一個有趣的小人物,並不害人。請參看安徒生的童話《小鬼和小商人》和《小鬼和太太》。

“這是一句值得深思的話,但是聽起來卻不愉快。死神是,而且永遠是,一個最能幹的公務人員,雖然他的小差事多得不得了,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

“死神是一個公共馬車的駕駛人,他是一個簽證的人,他們他的名字寫在我們的證明文件上,他是我們生命儲蓄銀行的總經理。你懂得這一點嗎?我們把我們在人世間所做的一切大小事情都存在這個‘儲蓄銀行’裏。當死神趕着搬家的馬車到來的時候,我們都得坐進去,遷入‘永恆的國度’。到了國境,他就把證明書交給我們,作爲護照。他從‘儲蓄銀行’裏取出我們做過的某些最能表現我們的行爲的事情,作爲旅行的費用。這可能很痛快,但也可能很可怕。”

“誰也逃避不了這樣的一次馬車旅行。有人曾經說過,有一個人沒有得到准許坐進去——這人就是耶路撒冷的那個鞋匠。他跟在後面跑。如果他得到了准許坐上馬車的話,可能他早就不至於成爲詩人們的一個主題了。請你在想象中向這搬家大馬車裏面瞧一眼吧!裏面各種各樣的人都有!皇帝和乞丐,天才和白癡,都是肩並肩坐在一起。他們不得不在一起旅行,既不帶財產,也不帶金錢。他們只帶着證明書和‘儲蓄銀行’的零用錢。不過一個人做過的事情中有哪一件會被挑出來讓他帶走呢?可能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小得像一粒豌豆;但是一粒豌豆可以發芽,變成一棵開滿了花朵的植物。”

“坐在牆角里一個矮凳子上的那個可憐的窮人,經常捱打捱罵,這次他可能就帶着他那個磨光了的凳子,作爲他的證明書和旅行費。凳子於是就成爲一頂送他走進那永恆國土裏去的轎子。它變成一個金碧輝煌的王座;它開出花朵,像一個花亭。”

“另外一個人一生只顧喝快樂杯中的香酒,藉此忘掉他所做過的一些壞事。他帶着他的酒桶;他要在旅途中喝裏面的酒。酒是清潔和純淨的,因此他的思想也變得清楚起來。他的一切善良和高尚的感情都被喚醒了。他看到,也感覺到他從前不願意看和看不見的東西。所以現在他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一條永遠活着的、咬齧着他的蠕蟲。如果說酒杯上寫着的是‘遺忘’這兩個字,那麼酒桶上寫着的卻是‘記憶’。”

“當我讀到一本好書、一本歷史着作的時候,我總不禁要想想我讀到的人物在他坐上死神的公共馬車時最後一瞬間的那種情景。我不禁要想,死神會把他的哪一件行爲從‘儲蓄銀行’裏取出來,他會帶些什麼零用錢到‘永恆的國土’裏去呢?”

“從前有一位法國皇帝——他的名字我已經忘記了。我有時把一些好人的名字也忘記了,不過它們會回到我的記憶中來的。這個皇帝在荒年的時候成爲他的百姓的施主。他的百姓爲他立了一個用雪做的紀念碑,上面刻着這樣的字:‘您的幫助比融雪的時間還要短暫!’我想,死神會記得這個紀念碑,會給他一小片雪花。這片雪花將永遠也不會融化;它將像一隻白蝴蝶似的,在他高貴的頭上飛向‘永恆的國土’。”

“還有一位路易十一世①。是的,我記得他的名字,因爲人們總是把壞事記得很清楚。他有一件事情常常來到我的心中——我真希望人們可以把歷史當做一堆謊話。他下了一道命令,要把他的大法官斬首。有理也好,沒有理也好,他有權做這件事情。不過他又命令,把大法官的兩個天真的孩子——一個七歲,一個八歲——送到刑場上去,同時還叫人把他們父親的熱血灑在他們身上,然後再把他們送進巴士底監獄,關在鐵籠子裏。他們在鐵籠子裏連一張牀單都沒有蓋的。每隔八天,國王路易派一個劊子手去,把他們每人的牙齒拔掉一顆,以免他們日子過得太舒服。那個大的孩子說:‘如果媽媽知道我的弟弟在這樣受難,她將會心痛得死去。請你把我的牙齒拔掉兩顆,饒他一次吧!’劊子手聽到這話,就流出眼淚來,但是皇帝的命令是比眼淚還要厲害的。每隔八天,銀盤子上有兩顆孩子的牙齒被送到皇帝面前去。他有這個要求,所以他就得到牙齒,我想死神會把這兩顆牙齒從生命的儲蓄銀行取出來,交給路易十一一起帶進那個偉大的、永恆的國土裏去的。這兩顆牙齒像兩個螢火蟲似的在他面前飛。它們在發亮,在燃燒,在咬他——這兩顆牙齒。”

①路易十一世(1423—1483),是法國的皇帝。他用專橫和背信棄義的手段建立起專制王朝,執行他爲所欲爲的獨裁統治。

“是的,在偉大的遷居的日子裏所做的這次馬車旅行,是一個莊嚴的旅行!這次旅行會在什麼時候到來呢?”

“這倒是一個嚴肅的問題。隨便哪一天,隨便哪一個時刻,隨便哪一分鐘,你都可能坐上這輛馬車。死神會把我們的哪一件事情從儲蓄銀行裏取出來交給我們呢?是的,我們自己想想吧!遷居的日子在日曆上是找不到的。”

(1860年)

這篇故事發表在1860年2月12日出版的《新聞畫報》。國王命令劊子手每天到牢裏去拔掉被囚禁在那裏的兩個小兄弟——一個七歲,一個八歲——的牙齒各一顆取樂。哥哥對劊子手說:“如果媽媽知道我的弟弟在這樣受難,她將會心痛得死去。請你把我的牙齒拔掉兩顆,饒他一次吧!”劊子手聽到這話就流出眼淚來。劊子手在殺害一個無辜的人或革命志士時,會不會流出眼淚?這種心靈的隱祕,安徒生在這兒第一次提出來,但只含糊地解答:“但是皇帝的命令是比眼淚還要厲害的。”

安徒生童話故事11

我們飛離丹麥的海岸,

遠遠飛向陌生的國度,

在蔚藍美麗的海水邊,

我們踏上希臘的領土。

檸檬樹結滿了金黃果,

枝條被壓得垂向地上;

遍地起絨草長得繁多,

還有美麗的大理石像。

牧羊人坐着,狗在休息,

我們圍坐在他的四周,

聽他敘述“永恆的友誼”

這是古老的優美的風俗。

我們住的房子是泥土糊成的,不過門柱則是刻有長條凹槽的大理石。這些大理石是建造房子時從附近搬來的。屋頂很低,幾乎接近地面。它現在變成了棕色,很難看,不過它當初是用從山後砍來的、開着花的橄欖樹枝和新鮮的桂樹枝編成的。我們的住屋周圍的空間很狹窄。峻峭的石壁聳立着,露出一層黑黝黝的顏色。它們的頂上經常懸着一些雲塊,很像白色的生物。我從來沒有聽到過一次鳥叫,這兒也從來沒有人在風笛聲中跳舞。不過這地方從遠古的時代起就是神聖的:它的名字就說明這一點,因爲它叫做德爾菲①!那些莊嚴深黑的山頂上全蓋滿了雪。最高的一座山峯在紅色的晚霞中閃耀得最久——它就是帕那薩斯山②。一條溪流從它上面流下來,在我們的屋子旁邊流過——溪流從前也是神聖的。現在有一頭驢用腿把它攪渾了,但是水很急,一會兒它又變得清明如鏡。

每一塊地方和它神聖的寂靜,我記得多麼清楚啊!在一間茅屋的中央,有一堆火在燒着。當那白熱的火焰在發着紅光的時候,人們就在它上面烤着麪包。當雪花在我們的茅屋旁邊高高地堆起、幾乎要把這房子掩蓋住的時候,這就是我的母親最高興的時候。這時她就用雙手捧着我的頭,吻着我的前額,同時對我唱出她在任何其他的場合都不敢唱的歌——因爲土耳其人是我們的統治者,不準人唱這支歌③。她唱道:

在奧林匹斯④的山頂上,在低矮的松樹林裏,有一頭很老的赤鹿。它的眼睛裏充滿了淚珠;它哭出紅色的、綠色的,甚至淡藍色的眼淚。這時有一頭紅褐色的小斑鹿走來,說:“什麼東西叫你這樣難過,你哭得這樣厲害,哭出紅色的、綠色的,甚至淡藍色的眼淚呢?”赤鹿回答說:“土耳其人來到了我們村裏,帶來了一羣野狗打獵——一羣厲害的野狗。”“我要把他們從這些島上趕走,”紅褐色的小斑鹿說,“我要把他們從這個島上趕到深海里去!”但是在黃昏還沒有到來以前,紅褐色的小斑鹿就已經被殺死了。在黑夜還沒有到來以前,赤鹿就被追趕着,終於也死去了。

當我的母親在唱這支歌的時候,她的眼睛都溼了,一顆淚珠掛在她長長的睫毛上。但是她不讓人看見她的淚珠,繼續在火焰上烤我們的黑麪包。這時我就緊握着拳頭說:“我們要殺掉土耳其人!”

她又把歌詞唸了一遍:

“‘我要把他們從這些島上趕到深海里去!’但是在黃昏還沒有到來以前,紅褐色的小斑鹿就已經被殺死了。在黑夜還沒有到來以前,赤鹿就被追趕着,終於也死去了。”

當我的父親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孤獨地在我們的茅屋裏過了好幾天和好幾夜了。我知道,他會帶給我勒龐多灣⑤的貝殼,甚至一把明亮的刀子呢。不過這次他帶給我們一個小孩子——一個半裸着的小女孩。他把她摟在他的羊皮大衣裏。她是裹在一張皮裏。當這張皮脫下來的時候,她就躺在我母親的膝上。她所有的東西只是黑頭髮上繫着的三枚小銀幣。我的父親說,這孩子的爸爸和媽媽都被土耳其人殺死了。他講了許多關於他們的故事,弄得我整夜都夢着土耳其人。父親自己也受了傷,媽媽把他臂上的傷包紮起來。他的傷勢很重,他的羊皮衣被血凝結得硬化了。這個小姑娘將成爲我的妹妹。她是那麼可愛,那麼明朗!就是我母親的眼睛也沒有她的那樣溫柔。安娜達西亞——這是她的名字——將成爲我的妹妹,因爲她的父親,根據我們仍然保存着的一種古老風俗,已經跟我的父親連成爲骨肉了:他們在年輕的時候曾結拜爲兄弟,那時他們選了鄰近的一位最美麗、最賢淑的女子來舉行結拜的儀式。我常常聽到人們談起這種奇怪的優美風俗。

這個小小的女孩子現在是我的妹妹了;她坐在我的膝蓋上,我送給她鮮花和山鳥的羽毛。我們一起喝帕那薩斯山的水,我們在這茅屋的桂樹枝編的屋頂下頭挨着頭睡覺,我的母親一連好幾個冬天唱着關於那個紅色、綠色和淡藍色的淚珠的故事。不過我那時還不懂,這些淚珠反映着我的同胞們的無限的悲愁。

有一天,三個佛蘭克人⑥來了。他們的裝束跟我們的不同,他們的馬揹着帳篷和牀。有20多個帶着劍和毛瑟槍的土耳其人陪伴着他們,因爲他們是土耳其總督的朋友。他們還帶着總督派人護送的命令。他們到這兒來只不過想看看我們的山,爬爬那聳立在雪層和雲塊中的帕那薩斯山峯,瞧瞧我們茅屋附近的那些奇怪的黑石崖。他們在我們的茅屋裏找不到空處,也忍受不了陣陣炊煙,先是瀰漫在我們的屋頂下,然後從低矮的門溜出去。他們在我們屋子外邊的一一塊狹小的空地上搭起帳篷,烤着羔羊和雞,倒出了濃烈的美酒,但是土耳其人卻不敢喝⑦。

當他們離去的時候,我把裹在羊皮裏的妹妹安娜達西亞背在背上,跟着他們走了一段路。有一個佛蘭克人叫我站在一塊大石頭的前面,把我和她站在那兒的樣子畫下來,畫得非常生動,好像我們是一個人一樣;我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樣的事情,不過安娜達西亞和我的確像是一個人。她總是坐在我的膝上,或者穿着羊皮衣趴在我的背上。當我在做夢的時候,她就在我的夢中出現。

過了兩晚,許多別的人到我們的茅屋裏來了。他們都帶着大刀和毛瑟槍。我的母親說,他們是勇敢的'阿爾巴尼亞人。他們只住了一個很短的時期。我的妹妹安娜達西亞在他們當中的一個人的膝上坐過。當這人走了以後,系在她頭髮上的銀幣就不再有三枚,而只剩下兩枚了。他們把菸草卷在紙裏,然後吸着。年紀最大的一位談着他們應該走哪條路好,但是猶豫不決。

不過他們得作一個決定。他們終於走開了,我的父親也跟他們一同去了。不久,我們就聽到劈啪的槍聲。兵士們衝進我們的茅屋裏來,把我的母親、我自己和安娜達西亞都俘虜去了。他們宣稱我們窩藏“強盜”,說我的父親做了“強盜”的嚮導,因此要把我們帶走。我看到了“強盜”們的屍首;我也看到了我父親的屍首。我大哭起來,哭到後來睡着了。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們已經被關進牢裏了。不過監牢並不比我們的茅屋更壞。我們吃了一點洋蔥。喝了一點從一個漆皮囊裏倒出來的發了黴的酒,但是我們家裏的東西也並不比這更好。

安徒生童話故事12

這是一個富有的家庭,也是一個幸福的家庭。所有的人——主人、僕人和朋友——都是高興和快樂的,因爲在這天一個繼承人——一個兒子——出生了。媽媽和孩子都安然無恙。

這個舒適的臥室裏的燈是半掩着的;窗子上掛着貴重的、絲織的厚窗簾,地氈是又厚又柔軟,很像一塊蓋滿了青苔的草地。一切東西都起着催眠的作用,使人想睡,使人起一種愉快的、安靜的感覺。保姆也有這種感覺;她睡了,她也睡得着,因爲這兒一切是美好和幸福的。

這家的守護神正在牀頭站着。他在孩子和母親的胸脯的上空伸展開來,像無數明亮的、燦爛的星星——每顆星是一個幸運的珠子。善良的、生命的女神們都帶來她們送給這個新生的孩子的禮物。這兒是一片充滿了健康、富饒、幸運和愛情的景象——一句話,人們在這個世界上所希望有的東西,這兒全有了。

“一切東西都被送給這一家人了!”守護神說。

“還少一件,”他身邊的一個聲音說。這是孩子的好安琪兒。“還有一個仙女沒有送來禮物。但是她會送來的,即使許多年過去了,有一天她總會送來的。還缺少那顆最後的珠子!”

“缺少!這兒什麼東西都不應該缺少。假如真有這麼一回事,那麼我們就要去找她——她這位有力量的女神。我們去找她吧!”

“她會來的!她總有一天會來的!爲了把這個花環紮好,她的這顆珠子決不可以缺少!”

“她住在什麼地方呢?她的家在什麼地方呢?你只須告訴我,我就可以去把這顆珠子取來!”

“你真的願意做這件事嗎?”孩子的安琪兒上。“不管她在什麼地方,我可以領你去。她沒有一個固定的住址。她到皇帝的宮殿裏去,也到最窮苦的農人家裏去。她決不會走過一個人家而不留下一點痕跡的。她對善良人都送一點禮品——不管是大量的財富,還是一個小小的玩具!她也一定會來看這個小孩子的。你以爲我們這樣老等下去,將來不一定會得到好的東西嗎?好吧,現在我們去取那顆珠子吧——去取這顆最後的珠子,彌補美中不足吧。”

於是她們手挽着手,飛到女神在這個時刻所住的那個地方去。

只是一幢很大的房子。走廊是陰暗的,房間是空洞的。這裏面是一片少有的沉寂。整排的窗子開着的,粗暴的空氣自由侵入,垂着的白色長窗戶幔在微風中飄動。

屋子的中央停着一口開着的棺材;棺材裏躺着一個年輕的少婦的屍體。她的身上蓋滿了新鮮美麗的玫瑰花,只有她那雙交叉着的、細嫩的手和純淨的、表示出對上帝極度忠誠的、高貴的臉顯露出來。

在棺材旁邊站着的是丈夫和孩子——是全家的人。最小的孩子偎在爸爸的懷裏;他們都在這兒作最後的告別。丈夫吻着她的手。這隻手像一片凋零的葉子,但是它從前曾經慈愛地、熱烈地撫慰過他們。悲哀的、沉重的大顆淚珠落到地上,但是誰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這時沉寂正說明悲哀是多麼深重。他們在沉默和嗚咽中走出了這屋子。

屋子裏點着一根蠟燭;燭光在風中掙扎,不時伸出又長又紅的舌頭,陌生人走進來,把棺材蓋蓋沒了死者的身體,然後把它緊緊地釘牢。鐵錘的敲擊聲在房間裏,在走廊上,引起一片迴響,在那些碎裂的心裏也引起迴響。

“你把我帶到什麼地方去呢?”守護神說,“擁有生命中最好禮物的仙女不會住在這兒呀!”

“她就住在這兒——在這個神聖的時刻住在這兒。”安琪兒指着一個牆角說,她活着的時候,常常坐在這牆角里的花和圖畫中間;她像這屋子裏的守護神一樣。常常慈愛地對丈夫、孩子和朋友點頭;她像這屋子裏的太陽光一樣,常常在這兒散佈着快樂——她曾經是這家裏一切的重點和中心。現在這兒坐着一個穿着又長又寬的衣服的陌生女人:她就是悲哀的女神,她現在代替死者,成了這家的女主人和母親。一顆熱淚滾到她的衣服上,變成一顆珠子。它射出長虹的各種顏色。安琪兒撿起這顆珠子。珠子射出光彩,像一顆有五種顏色的星。

“悲哀的珠子是一顆最後的珠子——它是怎樣也缺少不了的!只有通過它,別的珠子才特別顯得光耀奪目。你可以在它上面看到長虹的光輝——它把天上和人間聯結起來。我們每次死去一個親愛的人,就可以在天上得到一個更多的朋友。我們在夜間向星空望,尋求最美滿的東西。這時請你看看那顆悲哀的珠子,因爲從這兒把我們帶走的那對靈魂的翅膀,就藏在這顆珠子裏面。”

安徒生童話故事13

有一個人,他一度知道許多許多的新童話,可是他說現在它們都溜掉了。那個自己找上門來的童話不再來了,不再敲他的門了:它爲什麼不來?是的,這一點兒千真萬確。這個人有整整一年沒有想它,也沒有盼着它會來敲他的門。不過,它確實也沒有來過。因爲外面有戰爭,家裏又有戰爭帶來的悲傷和匱乏。

鸛和燕子長途旅行回來了。它們絲毫不考慮危險。當它們回來的時候,巢被燒掉了,人們的屋子也被燒掉了,到處亂七八糟,讓大家受不了。是啊,簡直是一無所有,敵人的馬在古墳上踏來踏去。這真是艱難黑暗的時世,不過那也有盡頭的。

現在,那個時代過去了,人們這麼說。可是童話仍舊不來敲門,也沒有聽到有關它的什麼消息。

"它大概是死掉了,和其他的東西一起完了。"這人說道。但是,那童話是永遠不死的。

整整一年過去了,他苦苦地想念着。

"那童話還會再來,再敲門的吧!"他生動地記得童話來看他的時候的許多情景。它時而年輕漂亮,簡直就是春天,就像一個美麗的小姑娘頭上戴着車葉草編的花環,手中拿着山毛櫸枝,眼睛亮得就像明朗的陽光下林中深湖裏的水;它時而又變成貨郎,打開他的貨箱,讓寫着詩歌和古文的絲帶飄起。但是不過的是它變成老媽媽到來時的樣子,滿頭銀髮,眼睛又大又聰慧,最會講遠古時代的故事,那是比公主用金紡錘紡線、長龍和巨蟒在外面看守的那個時代還要古得多的時代。那時她講得那麼生動,四周聽的人眼前都生了黑點,地被人血染成一片黑;看起來,聽起來都那麼可怕,卻又那麼有趣,因爲這發生在遠古時代。

"不知道它還會不會來敲門!"這個人說道,眼睛盯着門,於是眼前、地上又生出了黑點。他弄不清楚那是血呢,還是那沉重、黑暗時代的哀紗。

他坐在那裏,心裏想着,莫不是童話藏起來了,就像真正古老童話裏的公主一樣,藏起來讓人去尋找,若是被找到了,那麼它便會再度輝煌,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漂亮。

"誰知道呢!說不定它就藏在隨便扔在井邊上的那些乾草裏呢。小心!小心!說不定它就藏在書架上一本大書裏夾着的一朵萎謝的花裏。"

這個人走了過去,打開一本最新的書,想看個究竟。可是裏面沒有花,裏面可以讀到丹麥人霍爾格①的故事。這個人讀到,那個故事是由法國的一位修道士編出來的,說那是一部小說,"被譯成丹麥文出版";說丹麥人霍爾格壓根兒就不存在,也根本不會像我們歌頌過並且非常願意相信的那樣會再回來。丹麥人霍爾格和威廉退爾②一樣,都是隨意杜撰的故事,不能信的。這都是有大學問的人寫成書的。

"是啊,我相信我所信的東西,"這個人說道,"沒有被腳踏過的地方,是不會有道路的。"

他合上了書,把它放回書架。然後,他走到窗臺邊上擺着鮮花的地方,說不定童話藏在有金邊的紅鬱金香裏,或者在玫瑰花裏,或者在色彩鮮豔的茶花裏。花瓣間有陽光,可是沒有童話。

安徒生童話故事14

來臨的巴松管的聲音說話,喚醒生命,召喚去接受判決。

“你將到那個魔術般的都城去,你將在那裏生根,去體會那裏喃喃細語的流水、空氣和陽光。但是你的壽命將會縮短,在這個自由自在的天地裏能享受的壽命將縮短成幾年。可憐的樹精,這將是你的災難!你的嚮往將增長,你的追求、你的渴望會越來越強烈!樹將變成你的監牢。你將離開你的居所,脫離你的本性,飛了出去,和人類在一起。於是你的生命便會縮短到只有蜉蝣生命的一半,只有短短的一夜。你的生命要熄滅,樹葉枯萎脫落,再也不會回來。”

這聲音在空中這樣說,這樣唱。光亮消逝,可是樹精的渴望和嚮往沒有破滅。她在渴望中顫抖,像發高燒。

“我要去城中之城!”她高興地喊道。“生命開始了,像雲一樣膨脹,誰也不知道它會飛向何方。”

黎明時分,月光淡下去,彤雲升起。願望實現的時候來了,允諾的語言變成了現實。

來了一些手拿鐵鍬和棍棒的人。他們圍着樹根挖,挖得很深,一直挖到根底下。又來了一輛馬車,這樹連根帶土一起被挖了出來,被蘆蓆包上,簡直是一個保暖袋;然後它被搬到車上,捆得很結實,它將被運走,運到巴黎去,在法國的驕傲的首都——城中之城生長生活。

在車子啓動的一霎那,栗子樹的葉子顫抖起來,樹精在期待的幸福中顫抖起來。

“走了!走了!”這聲音隨着每一次脈搏跳動響着。“走了!走了!”這聲音震盪着、顫抖着。樹精忘記對她家鄉的草坪說再見,忘記向搖曳着的小草和天真無邪的春黃菊道別;它們一直把她尊崇爲上帝的花園⑩中的一位貴婦人,一位在廣闊自由的天地裏裝扮成牧羊女的年輕公主。

栗子樹坐在車上,它用葉子點頭表示,“好好過日子”或者“再見”。樹精不知道這些,她只是夢想着眼前將展現出來的那些奇異新鮮而又十分熟悉的東西。沒有任何一顆充滿天真歡樂的孩子的心,沒有任何一滴沸騰的血液會像她去巴黎旅行時那樣浮想聯翩了。

“好好過日子!”變成“走了!走了!”

車輪轉着,遠處變近了,落在後面。眼前的情景在變,像雲塊變幻。新葡萄園、樹林、鄉鎮、別墅和花園出現了,來到眼前,又消失了。栗子樹向前去,樹精隨着它前去。一輛接一輛的火車疾駛而過或相對開過去。火車吐着的雲霧變成各種形狀。這些形狀在講述火車從哪裏開、樹精要去巴黎。周圍的一切知道、也應該懂得她是要去哪裏的。她覺得,她經過的每一棵樹都向她伸出枝子,央求着:“把我帶上吧!帶上我吧!”你知道,每棵樹裏都住着一個充滿渴望的樹精呢。多大的變化喲!奔馳得多麼迅速喲!房屋好像是從土裏冒出來一樣,越來越多,越來越密。煙囪像許多花盆,一座挨着一座,在屋頂上排成一排。由巨大的字母拼寫成的字、各種各樣形狀的圖,從牆角一直畫到屋檐下面,正閃閃發光。“什麼地方是巴黎的開頭?我什麼時候纔算到了巴黎?”樹精問自己。人羣越擠越大,車子一輛接着一輛,步行的人和騎馬的人擠在一起;鋪子挨着鋪子;到處是音樂聲、歌聲、叫喊聲、說話聲。 樹精坐在她的樹中到了巴黎的中心。

這輛沉重的大車在一個小廣場上停下來。廣場上種着樹,周圍有許多高屋子,每扇窗子都有一個陽臺。人們站在那裏往下看這棵被運來的新鮮年輕的栗子樹,它將栽在這裏,代替那棵倒在地上的、被連根拔起的死樹。站在廣場上的人們微笑着,愉快地望着那春天的嫩綠。那些剛剛吐出芽的老樹,枝子沙沙作響,表示着“歡迎!歡迎!”噴泉將水柱噴到空中,又濺到寬闊的池子裏,讓風兒把水珠吹到新的樹上,請它喝歡迎之水。

樹精感到,她居住的那棵樹被人從車上擡起,栽在它未來的位置上。樹根被埋進土裏,上面植上了新鮮的綠草。開着花的灌木叢像樹一樣地被種在這裏,還搬來了盆花。廣場的中心形成了一個小花園。那棵被煤氣、炊煙以及各種令植物窒息的城市空氣薰死的被連根拔起的老樹被拉上了車,運走了。擁擠的人們觀看着,綠蔭下孩子和老人坐在木凳上,望着新栽的樹葉。而我們這些講故事的人,則站在陽臺上往下看着這棵從清新的鄉間運來的年輕的樹,像那位老牧師那樣說着:“可憐的樹精!”

“我是多麼幸福啊,多麼幸福啊!”樹精說道,“然而我卻不太理解、不太能表達我的感覺。一切都像我想的那樣,卻又不完全像我想的那樣!”

四周的房子太高,靠得太近;太陽只能照到一面牆上,而這牆又被廣告和招貼貼滿。人們在那裏站定,造成了堵塞。車子一輛輛駛過,有的輕快,有的沉重;公共馬車滿載着人,像一幢幢活動房子,飛快地跑着;騎馬的人奔馳向前,貨車和遊覽車也要求同樣的權利。樹精想,這些緊挨着的高聳的房屋可不可以挪開變成天上的浮雲那樣的形狀,移到一旁去,好讓她望一眼巴黎和望過巴黎之外的地方。聖母院⑾得露一露臉,還有汶多姆圓柱⑿以及那些吸引了無數外國人來參觀的奇蹟。

可是,房屋沒有讓開。

天還沒有黑下來,燈已點燃了;商店裏的煤氣燈光射了出來,我們去巴黎旅行,去看展覽會①。

現在我們在那裏了!這是一次快速的旅行,就像一陣風似地,但完全不是憑什麼魔法,我們是藉助水陸蒸汽交通工具去的。

我們的時代是童話一般的時代。

我們在巴黎市中心,在一家大旅店裏。樓梯一直到最頂端都擺設着鮮花,樓梯上還都鋪着地毯。

我們的房間很舒適。陽臺的門朝一個大廣場開着。那兒居住着春天,它是和我們同時進入巴黎的。它的外表是一棵大栗子樹,上面長滿了新綻開的嫩葉;比起廣場上其他的樹木來,它的那套春天的華裝是多麼漂亮啊!那些樹中有一棵已經不再列入活樹的行列了。它躺在那裏,是被連根拔起甩在地上的。在它原先生長的地方,這棵清新的栗子樹將被裁進去②。

現在,它還高高地豎在今天早晨把它運到巴黎來的那輛車子裏,這車是從許多裏地之外,從鄉村把它運來的。這棵樹緊靠着一塊大草坪立了許多年了,樹下常常坐着一位老牧師,講故事給那些聚精會神的孩子們聽。這年輕的栗子樹也跟着聽。住在裏面的樹精——要知道那時她還是一個孩子呢,她能回憶起那棵樹小的時候的情形。它出土時還不及草葉和蕨稈高。這些草那時已經不能再長了,可是樹每年都在生長,越來越高。它吸收着空氣和陽光,得到雨露的滋潤,被強勁的風吹打,推來搡去,這對它是必要的,是對它教育的一部分。

樹精很喜歡自己的生活和環境,喜歡陽光和鳥兒的歌唱,然而她最喜歡的是人類的聲音。她能像聽懂鳥獸的語言一樣聽懂人的語言。

蝴蝶、蜻蜓和蒼蠅,是的,一切會飛的東西都來拜訪她。他們要聊天閒談;講城市,講葡萄園、樹林、古老的宮堡和宮堡裏的花園裏的情形。花園裏還有人工河和水壩,水裏有生物,這些生物會用自己的方式從一處飛向另一處,是有智能、有思想的生物;它們什麼也不會說,但就是這麼聰明。還有曾經鑽進水裏去的燕子。他們談論美麗的金魚,肥鯽、胖鱸和渾身長了青苔的老鯉魚。燕子繪聲繪色地描述着他們,不過她說,還是親自去看看更好一些。可是樹精哪能看見這些生物!她只能滿足於看眼前的美麗景色和感受一下人類的忙碌活動罷了。

這是美好的,但最美好的事卻是聽老牧師坐在橡樹下講法國、講那些流芳千古的男人女人的壯舉。

樹精傾聽着牧羊姑娘貞德③和夏洛特科戴依④的事蹟。她聽着他講上古時代、亨利四世和拿破倫一世的時代,一直到我們這個時代的成就和偉大的事蹟。她聽着許多在人民的心中引起共鳴的人名。法國是具有世界意義的國家,是一塊培養自由精神的神智的沃土!

村裏的孩子們專注地聽着,樹精聚精會神的程度一點也不亞於他們;她和其他的孩子一樣,是小學生。她能在天空移動的浮雲中看出她聽到的東西的具體形象。

雲天是她的畫冊。

在美麗的法國國度裏她感到很幸福。但是她仍有一種感覺,覺得鳥兒和任何會飛的動物昆蟲都比她的地位要高。連蒼蠅都能四處張望,比樹精的眼界遠得多。

法國是那麼地大,那麼美麗,可是她只能看到它的一小部分兒。這個國家像個大世界,葡萄園、樹林和大城市向四處展開。所有這些當中,巴黎是最美麗、最宏偉的。鳥兒可以到達那邊,可是她卻永遠不能。 在農村的孩子中有一個小姑娘,她衣衫襤褸,但模樣很好看。她總是在唱在笑,往自己的黑髮上插紅花。

“別去巴黎!”老牧師說道。“可憐的孩子!你要是去了巴黎,你會遭災的!”

然而她仍然去了。

樹精常常想着她。你知道,她們兩個都對那了不起的都城有同樣的興趣,同樣嚮往。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相繼過去了;兩年過去了。樹精所在的那棵樹第一次開了栗子花,鳥兒在陽光下在圍着它歌唱。這時大路上來了一輛華麗的車子,車裏坐着一位高貴的婦人,她親自駕馭着那幾匹美麗的快馬;一個穿着漂亮的小馬車伕坐在後面。樹精認出這位婦人,老牧師也認出了她,他搖着頭,哀傷地說道:

“你到那邊去了!你要遭災的,可憐的瑪莉⑤!”

“她,可憐?”樹精想道,“不,多大的變化啊!她的穿着打扮簡直像公爵夫人了!她去了魔幻都市。啊,要是我能到那燦爛華麗的都市去多好!當我朝着我知道的大都會的方向望去的時候,那裏就連夜裏也都閃亮,一直亮到雲端。”是的,樹精每天黃昏,每天夜裏都朝那個方向望去。她的視野中是一片明亮的霧靄。在月光明媚的夜晚她想念它,她想念那些爲她顯示圖景和故事的浮雲。

孩子們翻看他們的畫冊,樹精盯着雲的世界,那是她的思想之書。

炎熱的夏天,無雲的天空對她是空白的一頁。現在好幾天了,她只能看到這樣一片空白。

在炎熱的夏季,每天烈日當空,一點風都沒有。每片葉子,每一朵花都無精打彩地昏睡,人也如此。

接着雲塊出現了,夜間明亮的霧靄在提示:這裏是巴黎。雲升了起來,形狀像連綿的山脈,它們飛馳着穿過天空,擴散到天際,一直到樹精看不到的地方。<

雲朵在高空中猶如藏青色的巨石,一層一層疊在一起。電光從雲朵間射出,“它們也是上帝的僕人。”老牧師這樣說過。一道藍色閃電,亮得像太陽,從石塊一般的雲朵中躍出,落了下來,把那棵巨大的老橡樹連根劈爲兩半;樹冠被劈開了,樹幹被劈開了。它倒伏到了地上,攤了開來,就像是要擁抱光的使者一樣。

王子誕生時響徹天空、響徹全國的禮炮聲,也比不上那老橡樹被擊倒時的響聲。大雨傾盆而下,一陣清新的風吹了過來。暴風雨過去了,四周一片歡欣的節日景像。城裏的人都聚攏到倒下的老橡樹的周圍;老牧師說着頌揚它的話,一位畫家親筆畫下了這棵樹,留作紀念。

“一切都消逝了!”樹精說道,“消逝了,像浮雲一樣,再不回來了!”

老牧師再也不來了;學校的校舍坍塌了,老師的桌子不見了,孩子們也不來了。可是秋天來了,冬天來了,當然春天也來了。在這些不斷變遷的日子裏,樹精總望着那個方向,每個黃昏和夜晚,在那遙遠的地方,巴黎都明亮得像耀眼的霧靄。火車頭一個接着一個,拉着一列又一列的車廂從那裏駛了出來,每時每刻都在呼嘯着,轟隆轟隆地奔去。每個黃昏、夜晚、清晨以及白天火車都行駛過來,從世界各地開來。每趟車裏都擠滿了人,一個新的世界奇蹟把他們召喚到巴黎。這奇蹟是怎樣展現出來的呢? “一朵藝術和工業的絢麗之花”,他們這樣說,“在馬爾斯廣場的荒地上綻露出來了,像一朵巨大的向日葵⑥。從它的花瓣上人們可以學習到地理、統計的知識,可以學到工藝師傅們的手藝,提高藝術和詩的素質,認識各國的面積和成就。”——“一朵童話之花,”另外一些人說道。“一朵鮮豔多彩的蓮花。它把自己的綠葉鋪在土地上,像一塊絲絨地毯,在早春的季節綻放。夏天大家可以欣賞它全盛時期的美;秋天的風暴會把它颳走,連葉和根都不留。”

在“軍事學校”的外面,伸展着一片和平時期的戰場;一塊沒有草的沙地,是從非洲的大沙漠那裏割來的。在那裏莫甘娜仙女展示她奇異的空中樓閣和空中花園。馬爾斯廣場的樓閣和花園卻更加壯麗、更加奇妙。因爲經過能工巧匠的手藝,幻景都已經變成了事實。

“現代的阿拉丁之宮出現了!”傳來了這樣的聲音。每過一天,每過一刻,它顯現出更多的華麗。無窮盡的廳堂用大理石建造成了,一間間五彩繽紛。“無血的師傅”⑦在圓形機械大廳裏揮動着它的四肢。金屬製成的,石雕的和紡織成的工藝品展示了全世界各地的精神風貌。造型藝術廳如花似錦,人們用智慧和雙手在工藝師的作坊中能生產的一切東西都在這裏展出了。就連古代宮殿和泥炭沼澤的遺留物,也都在這裏露面了。

那些巨大的、五彩繽紛的景物必須微縮成爲玩具那樣大小,以便能在別的地方展示,讓人們瞭解和看到它的全貌。馬爾斯廣場就像是巨大的聖誕宴席桌,上面擺着工業和藝術的阿拉丁宮殿。在它的周圍陳列着來自各國的物品,引以爲自豪的物品:每個民族都有紀念自己國家的東西。

這兒有埃及的王宮,有沙漠國家的長列商隊;遊牧的貝督因人⑧從太陽之國而來,騎在駱駝上匆匆而過;這裏有一個個俄國馬廄,裏面養着性子剛烈的草原駿馬;掛着丹麥國旗的丹麥草頂農舍和瑞典古斯塔夫瓦薩時代河谷地區美麗的木雕屋子緊靠在一起;美國的牧舍,英國的鄉村小屋,法國的亭臺、小店、教堂和劇場都奇妙地排列在一起。其中間有綠色的草坪、清亮的流水、鮮花盛開的灌木叢、珍奇樹木和玻璃暖房。在這裏你不由得覺得自己到了熱帶叢林,從大馬士革運來的大片的玫瑰園在屋頂下盛開着花朵。多麼豔麗,多麼芳香!

人工造的鐘乳石洞裏有淡水湖和鹹水湖,展示了魚的王國;人們站在海底,置身在魚和水螅之間。

他們說,馬爾斯廣場上陳列着這一切。在這個豐盛的宴席桌周圍,人羣像螞蟻似地擠在一起,推推搡搡;有的步行,有的乘坐小馬車,所有人的腿都支撐不了如此疲勞的參觀。從清早到天黑,人們不斷地擁向那裏。載滿了人的汽船一艘又一艘地駛過塞納河,車子的數量在不停地增加。步行和乘車的人越來越多,有軌車和公共馬車上擠滿了人。所有的人都在朝一個目標彙集:巴黎博覽會!所有的入口處都掛着法國的國旗,各國展室的外面則懸掛着各自的國旗。機器廳裏機器發出轟鳴聲;教堂鐘樓的鐘奏着音樂,教堂裏傳出了風琴聲;粗獷、沙啞的歌聲混在一起從東方國家的咖啡廳裏傳出。這就好像是一個巴別的國度⑨,巴別的語言,一個世界奇蹟。 看來的確如此,關於博覽會的報道就是這麼說的,誰沒有聽到過?樹精知道一切關於城市中之城市的“新奇蹟”。“飛啊,你們這些鳥兒!飛到那邊去看看,再回來講講!”這是樹精的請求。

這種嚮往變爲願望,成爲生命的渴望——於是在安寧、寂靜的夜裏,當圓圓的月亮正閃耀着明亮的光時,樹精看見從月亮裏飛出一顆火星,它往下墜落,就像一顆流星那樣明亮。

樹葉好像被一陣狂風吹動似地抖起來,樹的前面出現了一個明亮的形體。它用一種柔和但強烈如世界末日樹枝間射出亮光;就像是夏天的陽光。天上出現了星星,和樹精在故鄉看到的星星一樣;她感到一股清爽新鮮的空氣吹來。她覺得自己得到了補充,精力充沛起來,感覺到每片樹葉都獲得了活力,連樹根的最尖端的地方也有了感覺。她覺得自己生存於這個活躍的人的世界裏,被溫和的眼睛注視着。

她的周圍是陣陣喧譁聲,音樂、顏色和光彩。

從一側的巷子裏傳來了管樂器和手風琴演奏的舞曲。是啊,跳舞吧!跳舞吧!尋歡作樂吧,音樂這樣呼喚着。

這是人、馬、車子、樹和房屋該跟着跳舞的音樂,若是它們能夠跳舞的話;樹精胸中涌起一陣令人陶醉的歡樂。“多麼幸福啊,多麼美好啊!”她歡呼着。“我到達巴黎了!”接下去的一天,新的夜晚和隨後到來的晝夜,帶來同樣的情景、同樣的活動、同樣的生活,循環着但卻總是一個樣子。

“現在我認識廣場裏的每一棵樹和每一朵花了!我認識了這裏的每一幢房子、每個陽臺和店鋪。我怎麼被安頓在這麼一個閉塞的犄角里,一點兒也看不到那宏偉的大都市。凱旋門、大道和世界奇蹟都在什麼地方?這些東西怎麼我一個都沒有看見?我站在這些高樓中間就像站在籠子中。這些高樓牆上的字、招貼、牌子,現在我都可以背出來了,還有那一大堆不再合我口味的食品,可是我聽說過的,知道的,嚮往的、我爲之而來的那一切東西卻又在什麼地方呢?我享有、獲得和發現了些什麼呢!我依然和從前一樣渴望着,我感覺到了一種生活,我必須把握它,必須過這樣的生活!我必須參加到生命的行列中去!在那兒跳躍,像鳥兒一樣地飛,觀看、體察,成爲一個真正的人,寧願過半天這種生活,也不願在疲憊和枯燥中長年累月地生活;這種生活使我沉淪,像草地上的霧一樣消逝。我要像雲一樣在生命的陽光中發光;像雲一樣能眺望遠處,像雲一樣地飛行,誰也不知道飛向何方!”這是樹精的嘆息,這嘆息變成了祈禱: “把我的餘生拿去吧,給我蜉蝣生命的一半吧!把我從我的牢獄中解救出來吧!給我人的生命,短短的人的一刻歡樂吧,若必須如此,就給我今天這一夜吧,爲我這種大膽的要求、對生命的渴望而懲罰我吧!放我出去,讓我的這個房屋,這棵鮮嫩年輕的樹,枯萎、倒下,變成灰燼隨風飄走吧!”樹枝沙沙作響,產生了一陣令人癢酥酥的感覺。每片葉子都在顫抖,好像生出了火花,或者是從外面飛濺來了火花。樹冠上颳起一陣狂風,在風暴中出現了一個女子的形像,她是樹精。突然她坐在煤氣燈照亮的長滿樹葉的樹枝下,她年輕、美麗,像可憐的瑪莉一樣,人們對她曾說過這樣的話:“那個大城市會使你遭災!”

樹精坐在樹根旁,坐在自己的家門口。她已經把門鎖上,把鑰匙扔了。她是如此年輕,如此美貌!星星看見她,對她眨眼,煤氣燈看見她,閃閃發光,向她揮手!她是多麼纖秀又多麼健美啊。她是一個孩子卻又是一個成熟的姑娘。她的衣服像絲綢一樣精緻,像樹冠上綻開的新葉一樣碧綠;在她那栗色頭髮上,插着一朵半開的栗子花;她就像是春之女神。她只靜靜地坐了一小會兒,便跳了起來,像羚羊似的飛快地離開了那個地方,來到了街上。她跑啊,跳啊,像置放在太陽光裏的鏡子,反射出一道光束來,這光不斷地移動,時而到這裏,時而在那裏;若是一個人仔細地觀察,能看見實際看到的東西,那是多奇妙啊!她的衣着和形體的色調都隨着她暫停的地方的特點,隨着屋子裏射在她衣服上的燈光而變化着。

她來到了大道上。從街燈、店鋪和咖啡館的煤氣燈射出的光匯成了一個光的海洋。年輕纖秀的樹在這裏排得整整齊齊,每棵樹裏都躲藏着自己的樹精,要避開人工陽光。那望不到盡頭的人行道,像一個巨大的宴會廳;擺設着各種各樣的食品,從香檳、卡爾特蕁麻酒直到咖啡和啤酒。這裏還擺着鮮花、圖片、雕塑、書籍和五顏六色的衣料。

她從高樓下的人羣中向樹外可怕的人潮望去;那邊是滾動着的車子、單馬拉的雙輪篷車、轎車、公共馬車、街車、騎馬的紳士們和列隊前進的士兵們形成的起伏的波濤。要走到街對面去,是要冒生命危險的。一會兒是藍光焰火,一會兒又是煤氣燈光。突然有一個火箭衝向天空,它是從哪兒來的,射到哪兒去了?

很明顯,這是世界之城的大道!

這邊傳來了柔和的意大利歌曲,那邊是有響板伴奏的西班牙歌曲。但是最強烈、淹過一切的是八音盒奏出的流行音樂,那富刺激性的坎坎舞曲⒀,連奧菲歐⒁也不知道,美麗的海倫娜⒂更沒有聽到過,就連獨輪手推車也不禁想用自己的那隻獨輪跳起舞來,要是它會跳舞的話。樹精舞着,旋轉着,飛躍着,像蜂鳥一樣在陽光下變化着顏色,因爲每座房子和房子裏的一切都在她身上反射出來。

她像斷了莖的齒葉睡蓮⒃隨着水的旋渦漂走了。她每在一個地方停下的時候,都要變成一個新的形象,因此沒有人能跟隨她,認出她,也看不見她。

一切都如雲中的幻象那樣在她身邊飛過,一幅又一幅面孔但是她哪一副面孔也不認識,她沒有看到來自故鄉的任何一個人。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兩隻閃閃發光的眼睛:她想着瑪莉,可憐的瑪莉!這個衣衫襤褸、頭髮上插着紅花的歡快的孩子。你們知道,她在這世界大城市裏很有錢、容光煥發,就像她乘車經過牧師的屋子、樹精的樹和那棵老橡樹的時候那樣。

安徒生童話故事15

我很喜歡安徒生童話這本書,我喜歡其中的醜小鴨,堅定的錫兵,打火匣這幾個故事。

今天我看了一個叫茶壺的小故事,這個故事是小茶壺自己在說他的一生,從美麗到破碎,從有用到一無用處,被扔到後院去,但是他還忘不了他自己的過去。我看了很感動。

小茶壺最漂亮的時候泡出了最香的茶,還在摔破以後種出了美麗的小花,就像它的一顆真誠的心。心靈美是最重要的。

猜你喜歡

熱點閱讀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