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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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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蝦


  事情已經過去了半個多世紀,但卻就像在昨天一樣,時刻呈現在我的眼前。
  那時,我才七歲,上小學一年級,有一個星期天的早上,吃過早飯,父親對我說:“孩子,今天我帶你去搶蝦。”
  我父親經常捕魚捉蝦,我們家裏也經常吃到魚蝦,怎樣捉蝦我卻沒有見過。因此,我聽了父親的話,高興地要跳起來。
  在麻大湖一帶,捉蝦叫做搶蝦。搶蝦的工具,叫做蝦網子,它是用一根帶杈的坐地小樹彎成的。分叉的小樹叉有一米半左右,前面分開有一米寬,在前面往下彎曲十釐米,再安裝上一根竹片,平着安裝在上面,就是網架,網架下面安上魚網,網眼很小,小魚小蝦都鑽不出去,漁網的下面,有一條半米多長的網袖,用的時候,就把網袖子捆起來。在網架的上面,蓋上一塊漁網,網眼比較大,直徑有三釐米左右。在網架的後面,是一根半米長的把手,把手上安裝上一根有三十釐米長得橫木,搶蝦的時候就是雙手攥着橫木。
  我看了看蝦網子,想替父親扛着,試了兩下,沒有扛得動,父親看了笑着說:“你還小,還是拿着篩子吧,等你長大了再替爸爸。”
  我拿起篩子,看到上面有一個圓形的,用漁網做成的東西,蓋子篩子上面,篩子上還繫着三根細繩子,便於提着,我問:“爸爸,篩子上爲什麼蓋這東西?”
  爸爸笑着說:“我們搶上來的蝦。裏面有水草,水藻之類的東西,很髒,可以用它篩一篩,就乾淨了。”
  我聽了點了一下頭,提起篩子,爸爸扛着蝦網子,來到了麻大湖的一條河溝前,父親蹲下身子看了看,搖了搖頭說:“這裏不行,蝦很少。”
  我問父親:“爸爸,你怎麼知道這裏的蝦少?”
  父親看了看我說:“孩子,別看這搶蝦,可大有門道,水溝裏太乾淨了,蝦就少,要選擇有水藻的水溝,還有,早上的時候,天氣較冷,要選擇向陽的一邊,中午的時候,天氣太熱,要選擇背陰的一邊。”
  我聽了說:“我真的沒有想到,還有這麼多道道。”
  父親笑着說:“道道多着呢,俗話說,‘緊捉魚,慢捉蝦,不緊不慢捉嘎呀’。”
  我不明白父親的話歪着頭問:“這是爲什麼?”
  父親說:“魚在水裏遊得快,你手腳要麻利,不然他就會跑掉,這蝦在水裏遊的慢,再說,一有動靜他就在水草裏不動了,所以要慢,嘎呀身上長着毒刺,不小心就會被它扎着手,所以,不要慌張,‘緊捉魚,慢捉蝦,不緊不慢捉嘎呀’就是這個道理,這可是漁民捉魚的經驗呀!”
  我聽了說:“爸爸,等我長大了也來捉魚搶蝦。”
  父親拉下臉說:“我可不讓你幹這種活,你是咱們家的希望,你的任務是好好學習。”
  看着父親滿臉嚴肅,我點了一下頭。
  父親只穿着一條短褲,扛着蝦網子到了水中,我拿着篩子在埃頭上看着。
  父親把蝦網子,放在胸前,雙手攥着橫木,往前一推,然後把蝦網子把往下一落,蝦網子也往後倒了一下,在蝦網子上面的柴草,就來到了後面,就這樣,父親來來往往幾趟,他提起蝦網子看了看,看到網袖子裏都滿了,就扛着蝦網子來到了埃頭上,解開袖子,把袖子裏面的都倒了出來。
  我仔細地看了看,不但有蝦,也有很多小魚,還有許多雜草,父親放在篩子上,不停地搖晃,把雜草全部篩了出來。我看到篩子裏的魚蝦歡蹦亂跳的,很是喜人。
  一上午,我們搶了半篩子魚蝦,父親穿好衣服,扛起蝦網子,我用手來提那盛着魚蝦的篩子,哪裏提得動。
  父親笑了笑,把篩子掛在蝦網子把上,一隻手扶着,一隻手拉着我回了家。
  來到家後,父親和我又仔細的挑了一遍,把裏面的雜質去掉,父親拿起一個大碗,盛了滿滿的一碗對我說:“去,給你大娘送過去?”
  我奇怪的問:“給哪個大娘?”
  父親指了指西鄰說:“西邊的你大娘。”
  我看了看父親說:“爸爸,她去年不是和咱們打過仗麼,怎麼給她。”
  父親笑了笑說:“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還記着它幹啥。她一個寡婦,年齡又大了,想吃魚蝦她也沒錢買,去吧!”
  但是我清楚地記得,在前一年,因爲一棵香椿樹,兩家鬧過矛盾。
  這棵香椿樹,在我們院子裏,緊貼着我們兩家的牆頭,我父親要賣掉,西鄰的大娘卻說是她們家的,爲此,我們兩家鬧了一場,後來有很多證人都證明是我家的香椿樹,她才作罷。
  後來,那棵香椿樹,買了六十元錢,我父親看到她一個五保戶,獨身一人,還送給了她20元。
  我問過父親:“這棵樹既然大家都證明是咱們的,爲什麼還給她錢?”
  父親笑着說:“是咱們的不假,大家也都證明了這一點,理是這個理,咱們也爭過來了,咱們就不要再和她計較了,都是鄰居,低頭不見擡頭見,咱們少花點兒,也沒有什麼。”
  大娘雖然把錢收下了,但是,從此,我們兩家很少來往。
  父親看着我在一邊猶豫,笑着說:“孩子,她獨身一人,年齡又大了,過去的事就叫它過去吧,怎麼把仇恨老記在心裏呢。”
  我端着那一碗蝦,來到了大娘家裏,大娘看了高興地接過去,倒在洗臉盆裏,又把空碗遞給我,還塞給了我兩塊糖。
  我拿着空碗回到了家裏,父親看到我手裏的糖塊說:“孩子,你怎麼要別人家的東西?”
  我笑着說:“我不要,大娘強塞到我的手裏。”
  父親看了看我,沒有再說什麼。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五十多年,至今我還牢牢的記在心裏,特別是父親的話,會時常響在我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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