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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上的冬天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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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人的冬天大多是在家裏度過的,家鄉女人的冬天大多是在炕上度過的。

炕上的冬天抒情散文

冬天對於鄉下人來說是一年四季中最清閒的季節,它不需要春天的播種,夏天的打理,秋天的收穫,鄉下人這時就不用面朝黃土北朝天地辛勤勞作,再不用把汗水揮灑在田地裏。男人們可以遊手好閒,或三五一堆地打打撲克、下下棋,或在有太陽的日子在村東大街上曬曬太陽,或你一言我一語地瞎扯一些黃段子,然後引來一陣鬨堂大笑。然而冬天對鄉下女人來說,是把勞作由露天轉到屋子,由田地移至炕上。她們把汗水撒播在一堆堆、一件件針線活上,把愛縫進縝密的針腳裏。

早上一吃完飯洗完鍋,不需要號召,不需要動員,就會看到鄉下女人手裏拿着針線活三三兩兩地坐到其中一家的炕上,在不大的炕上或圍成一圈或坐成一排,或納鞋墊或納鞋底或做鞋幫子,於是那綠綠的油布瞬時就成了她們的“陣地”。

她們把眼睛埋進針線活裏:納鞋墊的一隻手拿着鞋墊,一隻手捏着針找準目標嫺熟的上下穿動,有時一不小心針把手指扎破,女人就會把扎破的手指放到嘴裏吸吮滲出的血水,然後一如既往地“投入戰鬥”。

納鞋底的先把錐子從厚厚的“千層底”上使勁地扎過,再把穿着長長麻繩的針扎進去,還時不時地把針伸進頭髮裏摩檫兩下,那頭髮全當了天然的磨針石,遇到實在穿不過去,就會把針頂到炕沿上,藉助力的反作用達到目的,有時力用得不當,針就會咔嚓一聲折爲兩段,女人就會一邊重新找針一邊不停地罵該死的針,其他的女人就哈哈大笑,完了給一些建議,找針的女人臉就會就會象紅布一樣,彷彿做了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於是就暗自較勁,更加用心。

做鞋幫子的往往是女主人,將破衣服的舊布片放在木板上刮滿漿糊,再把另一塊布片蓋在它的上面,再刮漿糊,再蓋布片,彷彿七八次,然後在她上面壓上磚塊放到鍋臺周圍烤乾,幹後照着鞋的樣紙裁剪,在上面刮一層漿糊把新的燈芯絨布粘在其上,然後把白洋布裁成長條,縫到鞋沿上,最後把做成的鞋面縫製到“千層底”上。這一切做完後聰明的女人還要用鞋模放到鞋子裏,並把縫隙用小木條擠緊,這樣一雙有棱有角的布鞋就做成了,儘管比不得商店裏的精緻,但結實耐磨,這時,女人就會迫不及待地扯起嗓門把男人或是孩子喊回來上腳試穿,看着合適了,女人熬紅的眼睛裏就會放射出光芒,乾乾的皮膚上就會綻開笑容;遇上不稱心,女人就會找一大推理由要麼腳長得不跟好人一樣,要麼是布買得不好,總之,決不願在別的女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無能,女人的面子比金子還貴。

在緊張的埋頭中,女人們也不忘東家長李家短的閒嘮,於是,從炕上就會飄來一浪一浪的笑聲,有時,還真有點肆無忌憚,或笑得捂着肚子,或笑得直掉眼淚。遇上談到跟自己有積怨的人家,還不忘咬牙切齒祖宗三代的罵上一頓來解氣。

估摸着快到做午飯時,哪個一提醒,所有的女人就象得到命令般出溜溜地從炕上跳下,麻利地穿上鞋,風一樣地回家去張羅午飯,臨走還不忘罵上一句:俺家死鬼吃不上飯又該瞪鼻子上臉了。

午飯過後,又不約而同地坐在了炕上,還是那些人,還是那些活,只是手裏活的.進度不同了,閒扯的內容也不同了。

就是到了晚上,白天聚起來的女人散到各自的炕上也不會閒着,在如豆的煤油燈下一邊跟男人嘮嗑,一邊也不忘做那永遠也做不完的針線活。

女人在做不完的針線活、家務活裏把纖細的手變得粗糙乾裂,有時佈滿血漬,女人就會在房檐下一粒一粒地把麻雀屎撿回來,然後燒開半洋瓷盆水,將麻雀屎化開塗到手上,再用開水洗淨,儘管如此,那滲到皮膚紋裏的黑彷彿長死在裏面,那一雙手經水一燙象根紅蘿蔔,這時女人就會把雙手或放到火上烤,或伸到炕頭上背熱。那種疼痛恐怕也只有鄉下女人體會的最深。

在那個物質極度貧泛的年代,那些沒見過世面,甚至沒去過城裏的鄉下女人男人孩子、針線家務活、雞鴨狗豬就是她們生活的全部,就是她們整個的世界。她們在炕上一個冬天又一個冬天地過消耗着她們的青春,過着屬於她們的單純樸素的日子,在我們眼裏那是一些蒙上苦難不可回首的日子,但她們的毫無怨言、任勞任怨的樂觀笑對生活的態度卻時時感染着我。

在不需要在炕上過冬的今天,快節奏讓我們感到出氣都沒時間時,我們是否也應該繼承她們笑對生活的樂觀,學着她們迎接生活中的每一個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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