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這天有故事

早上起牀，就問自己：虧欠是什麼？似乎只拿人情講也不太合適。我得過誰的虧欠，誰虧欠了我？很難說得明白，似乎活了這麼些年，該總結總結自己纔是，卻發現忙無頭緒，忙亂無章，真有點貓吃雞蛋，無法下口的意思呢。

送了一上午的禮。租了車，到黃河那橋那地方買十箱紅富士，據說是城裏時下最好的蘋果品種。打開包裝一看，個個套了袋，中！貨色不錯。每個蘋果上面都貼着防僞商標。看着就脆生生，甜個殷殷的，好想拿起一個就咬一口。賣家看我“派頭”還行，就說：“一看你就象個買家。送人呢？”我說你怎麼看得出來，真是神了！敢情你丫生來就是一個生意人？他笑，不答，卻繼續說：“平日裏一箱賣40元，你買十箱最低價35一箱。”我估摸了一下，還成，是我所能夠接受的價位。

付錢的工夫男的女的就自告奮勇搬着蘋果放上了車。乾脆利索，彼此不拖泥帶水。生意很爽快的就做完了。讓司機開車進了城，到了肉類市場，早就想好了給三個人吃羊腿，給其他人吃蘋果。直奔羊肉專櫃。本人並不愛吃羊肉，但送肉給人一般就是羊肉，豬肉反倒不知爲何，很少有人破例。我也不例外。

早就聽老人們講：山前綿後。什麼意思呢？吃山羊肉，就吃前腿；吃綿羊肉，就吃後腿。似乎這纔是會吃的主兒。否則，就有讓人“宰”了的嫌疑。夾了公文包，走過去問價，基本持平。山羊肉每斤14元，綿羊肉它也就差五角，是13。5元。思想的時候，想起曾經某個人講：山羊肉，燉着好吃；綿羊肉做湯好喝。反正是知道山羊肉不如綿羊肉肥，不太油膩的意思。想想，其實在我看來還是綿羊肉燉或者炒，其實比山羊肉領選。儘管很多人喜歡拿山羊肉說事，而我卻認定了綿羊肉。我想，送他們後，他們在家怎麼吃，都是滿嘴油嘟嘟的呢，比較能夠想起我的好來。

我很不夠意思地這樣想過，就買了綿羊腿。三條都是後腿。賣家真是割肉的好手，三條腿基本不相上下，最後一律給我算了一百五。把錢花出去似乎心安了許多。上了車就開始手機逐一的聯繫和我有“關係”的人羣。還好，都能夠聯繫得上。逐一的送，逐一的派發，也不知道自己充當了什麼角色。其實內心深處很不爽。

話說回來，我這也不是投機倒把，更不是拿去賄賂誰。只是這些年不在家，和很多人有經濟關係的牽扯，年關腳下，實在回來不好意思，先走的路就該去拜見拜見人家，別讓他們對我產生一些沒必要的看法。一句話，我不是贗品，不想讓大家對我的人品存疑。我想，現在只是我處在低谷的時候，說什麼承諾，保證什麼未來的話我不敢隨便講。只是心裏知道和他們有這樣那樣的一碼事情，不因時間的流逝我就能夠輕易的忘記。只是，希望和他們在這樣的一天裏見見面，簡短的說幾句話，剔除他們心中對我的'疑惑，我自己過年也就坦然幾許。如是而已，我來這套很有必要的舉措。

羊腿送出去，我的心裏壓力越來越小了許多。坐在車裏想着剛見的那些曾經的朋友遠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凶神惡煞，自己也就快樂了許多。有的還說：知道你回來了，沒急着去找你。我想你如果還有點良心，自己會來的。我真的沒看錯你呢。有的說：不錯！還能夠想着來看看我，給你借錢我就沒看走眼。等等，聽着心裏很不是滋味。都不敢回頭去想曾經的自己。怎麼就走了這一步臭棋。有的比我年齡大很多，和我父親基本差不多，曾經也是那樣的看好我，知我要幹番“事業”就拿錢支持我。現在回來去拜見人家，總覺得給羊腿還不夠，外加兩箱蘋果。還想着該給這“老人”買兩瓶好酒纔是，怎麼給忘了呢？（其實沒忘，我對這樣的花銷也是勒緊了褲腰帶呢）。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夠作罷。

最後一箱蘋果剛送完，心裏的結解開不少。覺得自己做這件事情很有意義。有的雖然說：你看你，帶什麼東西來！人來了比什麼都強呢！看着我就開心起來，“還以爲你再也不回來了呢。”我說：怎麼能夠不回來呢，落葉還要歸根呢。“那是，那是。說得在理。”他給我遞煙，我擋回去，“哦，你不吸菸的。我倒給忘了。我看你似乎胖了一點呢。身體沒垮下去啊，這就好，這就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今年在外面怎麼樣？”

“金融危機，你說能怎麼樣？”我籠統地說。感謝金融危機，讓我回來還有個藉口跟他們說。其實，自己混得也就這樣，不死不活的。好出門不如歹在家，這話是現在有點信，但還是不全信。過了年，怎麼辦，出去還是留下，其實現在心裏又沒譜了。只能夠走着看，看着走了。

“別管那麼多了。人在錢就在，人不死錢不爛。”他是個直腸子。他媽生他就這樣跟人說話，我也聽不出什麼別樣的味道來。再說了，他與我一樣，有時候沒心沒肺的厲害。我不會計較他說話的口無遮攔的。

所有的蘋果、羊腿送出去，回頭看一眼空空如也的車廂，不禁感慨萬千。司機看着我，說：“我們接下來去哪裏？”我嘆口氣，說：“哪也不去了。回家。”他發動了車，我又突然說：“回家也不能夠空着手，走，和我再到市場轉一圈。花光身上的，過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