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濘的小路散文

我家的門前有一條通往汽車站的小路。我和妻子很少走那條小路——它太坎坷，太闢幽。

我被調到離家四十五里地外的場部中學工作後，每逢週末回家爲圖路近，開始走這條小路。週一回場部上班，妻子送我也走那條小路。在那條彎彎曲曲的小路上，佈滿了我和妻子留下的腳印。

沒去場部工作前，並沒有覺出妻子多麼好，倆人常爲家裏一些瑣碎小事犯口角。原想住宿舍後，再也不會聽到妻子的嘮叨，每天下班後躺在牀上看看書，或者翻翻雜誌，在油墨和紙張的香味兒裏漸入夢鄉，該多麼愜意！誰知，真的住進教工宿舍，第一個晚上就失眠了，翻來覆去睡不着。不知道一個人在家的妻子該怎樣排遣這難耐的寂寞和孤單？

又逢週末，下了汽車匆匆往家趕。剛推開家門，妻子的笑臉已經從廚房探出來：“聽到院子裏腳步聲，就知道是你回來了，震得房子都顫抖了。”

“真誇張！”我笑着進到廚房，見案板上已經擺滿了包好的餃子；鍋裏的'水也開了，正從鍋蓋的縫隙裏朝外噴着熱氣。

妻子說：“快洗把臉，回屋等着吃餃子。餓了吧？”

在學校啃了一個星期的酸饅頭，胃裏一勁兒反胃酸，很少有吃飽的時候。妻子不說還好，她這麼一提，還真覺得餓了。

週一的早晨，又該去上班了，不情願地從牀上爬起來，才知道外面正在下着小雨。雨天，那條小路肯定泥濘不堪，特別難走。想到這兒，我對正在做飯的妻子說：“今天你別去汽車站送我了。”

妻子說：“一個人在家也沒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去送送你呢。”

我說：“路不好走，你呆在家裏吧，下個週末又回來了。”

聽我這麼說，妻子只好同意了，答應不去送我。吃過早飯，妻子把雨靴找給我，又把皮鞋裝進方便袋裏，拎着走到門口，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地對我說：“你等我一會兒。”

不知道妻子準備做什麼，我站在屋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朝外看：雨不很大，卻很密。雨絲織成一幅密密的、亮晶晶的簾子，從天上一直垂到地下。妻子終於出來了，她的腳也換上了雨靴。我明白了她的用意，看着她說：“不是說好了，今天不去送了嗎？”

“男人拎鞋走路不好看。”她朝我笑了笑說，接過我手裏裝着鞋的方便袋，一起走出了家門。

雨打在雨傘上，我倆躲在傘下。泥濘的小路兩邊的莊稼已經封壟了，經過雨水的洗滌，越發顯得碧綠，充滿着勃勃生氣。

雨絲還在傘前斜飄着，滿世界都是風雨聲：唰唰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