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到避塵山抒情散文

這個初秋，我是必須回去一趟的。避塵山，那裏有我慈祥的母親，有母親化身爲泥的肥沃土地，有土地孕育出的美麗花朵，有花朵捧出的累累果實。

避塵山，在我蝸居的小縣城之東，有20裏之遙。十年前略顯禿頂的山坡，如今青春正茂。當年，我徒步回家的那條盤旋于山腳的泥結石公路，已被從山上俯衝而下的樹們、草們一舉佔領，成了野兔、野豬，斑鳩、麻雀們繁衍的領地。一條筆直寬闊的水泥路，像避塵山拋出的長玉帶，穿過東臺壩的腹心，引領我們的小車風馳電掣般撲向她的懷抱。過去驅車1個多小時的路程，如今只用了不足20分鐘，就把我們置身於她的懷抱了。

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近十年間，國家大興交通，實行村民一事一議辦公益事業獎補政策，“要致富，先修路”的白色石灰標語刷滿避塵山路邊石巖。如今，山間那些羊腸小道害羞似地退到歷史的塵煙裏，只在記憶中“倚門回首”。那些曾經起早貪黑的養路工人也早已不見蹤跡，只留下一座叫做“道班”的`老式磚房,如同一個插在避塵山的歷史標籤，斜倚在山腰上。公路隨山勢蜿蜒，兩邊又橫生出許多支路來，通向家家戶戶，像一條巨龍攜着父老鄉親從這土地上騰飛。

果園外，停着大大小小的車輛，操着不同口音的異鄉人在雪梨園中忙碌。“麻紗蒙面”的梨們，一枝枝，一樹樹，有七八兩或一斤的個頭，像陽光下鄉親們的面龐，健康而幸福。這些梨，因品質優異，被製作成梨汁、梨膏、罐頭，遠銷海內外。春天的梨花，也被製作成護膚養顏的佳品，爲女士們青睞。看着這些壓彎枝頭的果實，想起春天潔白的雪梨花開滿避塵山，我不禁深情吟出“家在何方/梨園深處/那縷熟悉的炊煙/知道”、“穿過果子的/是我的乳名/高過雲朵的/是母親的呼喚”、“滿園的梨/像母親的乳房/幼時/我抵擋不住的誘惑”的詩句來。

放眼望去，那邊如波似浪起伏的獼猴桃園也熱鬧非凡，一簇簇青幽幽，毛茸茸，挨挨擠擠的獼猴桃果兒們，窩在父親般的獼猴桃軀幹的肩上、手掌上，一雙小手抓得緊緊的，生怕被遠方的客人帶走。可這醜摸樣，卻有一顆紅紅的心呀。這些醜娃被鄉親們製作成獼猴桃汁、獼猴桃幹、獼猴桃飲料和果酒，走出避塵山，走向五湖四海。一座四層樓的小洋樓矗立在園中，樓下一輛小車裝着昔日的“算命郎”老王長遠的夢想。如今聞名遐邇的“獼猴桃王”承包了山頂的鬆包林，利用荒置的土地種植紅心獼猴桃，幾年就發了，年收入達到二三十萬元。他說，他要把技術，把富裕，把幸福帶進千家萬戶！

這座山裏，有我小時玩到天黑的迷藏，有我爬桐樹打桐果換學費的辛勞，有我熬更守夜躲婆婆偷摘桃子李子的小機靈，有大媽看上別人家南瓜比簸箕大而把女嫁的故事……如今，這些桃樹，李樹，桐樹……它們大多退出歷史的舞臺，只有少數還躲在茂密的屋後山坡上或田邊地角，紅着眼，酸酸地看梨樹、柑橘樹、獼猴桃樹們燎原整座避塵山，看一座座白脊紅磚青瓦的小洋樓像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看一口口庭院池塘波光瀲灩，蛙跳魚躍。躺在山坡上的母親，是否也看見了這一切？這片被她耕耘過的土地，如今已經呈現出她未曾想象過的歡樂與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