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三亞灣散文隨筆

第一次，我們踏着月色，伴着濤聲，沿着三亞灣漫步。20年過去了。

月亮圓圓的，天空中沒有流雲，月色皎潔。三亞灣海浪拍濺升騰的水霧，像柔軟飄逸的輕紗，又似乳白色的輕靄。一會兒像綵帶輕裹着海姑娘皙潤的肌膚；一會兒像霞煙縈繞、飄浮，冉冉升起。在明媚的月光籠罩下，或淡或濃，亦近亦遠，低低瀰漫着，輕輕飄散着，把我們摟抱在懷裏。

她像久違了大海母親的孩子，情不自禁地說：真美啊！如果生活也時常帶有這樣朦朧，這樣協調，這樣優雅，我寧願蒙在其中。可惜生活太現實太煩亂，太多變……

她突如其來的自言自語，驚醒我陶醉於三亞灣若隱若現，若幻若真的夢境l。我揣摸不透她內心的情感，也難以理會她觸景生情的感慨。或許是追憶逝去的歲月……畢竟是20年了，20年的風風雨雨誰又能說得清。

三亞灣濤聲不斷。幽幽的月光下，海是一片茫茫的淺綠，平展地延伸向遠方。遠方則是一片黛綠的朦朧，和灰青色的天空無邊無際的相連。在這遼闊的淺綠之中，不時泛起一層層鑲着白邊的波紋和遠處星星點點的漁火。濤聲彷彿從那深邃遙遠的太空中飄來，悠揚，婉轉……似跳躍在波紋與漁火間的音樂。我詫異於今晚濤聲的柔婉、溫馨、怡然……尤如在傾訴多年的情愫，彈奏海的韻律……

沐浴融融月光，我們沿海灘走着。月光、茅屋、菜園的夜晚，彷彿又回到身邊……

記得那年，我們到分校農場接受一個月的再教育。那一晚老師派我們一同看守菜園，月兒分外明亮，茅屋外的景物被月光籠罩，層層疊疊，影影綽綽，閃爍着波光。池塘裏傳來“哇哇”的蛙鳴，樹上飄來“吱吱”的蟬聲，還有秋風送來的菜花味兒的氣息，撩撥着我們年少的心曲，闖入我們美好的夢境。如果咱們以後的生活是這樣純樸和諧，那該多好！她癡癡地想着，我自己也這樣祈禱着，憧憬着……

茅屋狹小，門窗敞露，下半夜的秋風，潮溼寒冷，我們幾個人擠在一起，她靠着我坐着。我似粗壯的枝，她似枝頭上綻開的玉蘭，亭亭玉立潔白純真。

不知分校農場的那塊菜園，那間狹小茅屋還在嗎？種下的橡膠樹長得怎樣？離開三亞這麼多年，真想看看。難道這是20年後漫步的緣由，她分明是在懷念那純樸和諧而不知的日子。人啊，有時就這樣癡呆的撫憶過去，靠回憶尋找美，憧憬美，欣賞美，體驗美……可同時又給自己留下絲絲縷縷的遺憾。

我們沿灣漫步，沙灘上對對情人無聲無響地依偎親吻，大膽而坦蕩的分享情感的昇華，交溶於月色濤聲之中。置身情人世界，我們是什麼？尋覓感覺？重溫戀情？我們的確已不是這樣的年齡，也經不起糾纏不休的浪漫。也許是受這情景的薰陶，觸動，她莫名其妙地說：人有癡情嗎？我被問得不知所指。月光下或許有，陽光下很難說。

我不想追究這些成雙成對的.戀人將來是否成爲恩愛夫妻，但目前他們對着濤聲月色，誠心誠意，自由自在的親暱確實是一種不可多得的美，那怕是短暫有時甚至荒唐、無知。何必苦苦追尋癡情，區分無情呢？生活本身是多變的，順其自然不就是一種美嗎？

夜深了，三亞灣漫步的人越來越少，偶爾有摩托車搭着戀人緩緩兜風，相形之下我們顯得極渺小，步履深沉穩重，20年後的今晚仍然是真誠知心。天地是自然的，人的情感也應該是自然的，順其自然是一種美。瞧！三亞灣的夜色不也這樣的嗎？

三亞灣的月光還是皎白如銀，款款濤聲依然不斷。今宵的漫步，也該是我們彼此憧憬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