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鴿哨聲的回憶

清晨，東方的太陽還未升起，天色剛剛泛起一片魚肚白，一陣呦呦的鴿哨聲劃破靜謐的天空，在屋頂的上空迴旋。

很久，沒有聽見飛揚的鴿聲了。如此幽雅的哨聲幼年時常聽到。那時，每當清晨，悠揚的哨聲飄越在上空，我便會不由得仰起頭，看着那些精靈自由的飛翔。眼神隨着歡快的翅膀流連，心中總會蕩起無限的嚮往。渴望着，有一天，自己也插上翅膀飛向遠方。

記憶裏，鄰居的大哥家養了許多鴿子。有褐色的，白色的，一個個活靈活現地扭動着頭，好奇地瞅着身邊的世界。清晨一起牀 ，我總會揹着父母，去看那些小精靈，聽它們在高高的籠子裏發出咕咕的聲音，猜想着它們的語言裏應是快樂的情音。

養鴿子的大哥，幼年時因一次高燒，傷了耳膜，從此不能正常的說話。咿咿呀呀的，聽不懂他想表達的意思 ，但是，日子久了，總能在他含糊不清的口音裏聽出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如是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他總會發出開懷的大笑，豎起大拇指表揚我一番，如同振翅欲飛的鴿子，興奮不已。我想他的快樂一定會在這羣鴿子聲聲的哨聲裏流淌，我也因他的快樂而快樂。

於是，晨起，聽鴿哨聲聲，慢慢地成了我的習慣。心情隨着飛揚的鴿羣，穿過青磚瓦舍，樹梢溪頭，讓快樂插上了靈動的翅膀。

此後，無論在什麼地方，只要眼前飛過的鴿哨聲，我便會駐足瞭望那自由的翅膀，帶着一份釋然的情懷，看着它們消失在遠方。

前些年，遠離了家鄉，偶爾看見三五成羣的鴿子在荒野的天空裏飛翔，常常會有一種衝動的感覺。那童年的夢在此時浮光掠影一般的呈現於眼前，我找尋着自己幼年的憧憬，在現實的生活中，實現了多少，一種素素的滿足感積澱在心頭。其實，快樂就是那麼的簡單而真實，無需太多的想法。

早春時節，回了一趟老家，很久未見的啞巴大哥，老去了很多，不過看着他依舊是鶴髮童顏的快樂的活着，看見了我，依舊是豎起大拇指，和我招呼着。那陳舊的鴿籠裏，十幾只鴿子，忽閃着翅膀，飛向藍色的天空。

我知道，啞巴大哥是不會聽見那穿越時空美妙的哨聲，只能用帶着喜悅的眼神凝望自由的翅膀。他的心與這一羣的精靈一樣快樂的`活着，很少看見他有正常人那種無故尋愁覓恨的感傷。

如今，啞巴大哥年近古稀，依舊孤寂一人生活在居住多年的家鄉。省城的弟弟讓他去城裏安度晚年，被他拒絕了。也許是多年來在鄉土裏自由自在的生活習慣了，他可以在每一個清晨看鴿子在村子的上空飛來飛去，吃着自己耕耘的米飯瓜果蔬菜，隨心地過日子，無需受城裏的規矩約束。悠閒時看着藍天上流動的白雲，愜意地點上一隻煙，喝一杯淡淡的清茶。我想他的內心是最爲樸素的，白鴿便是他無聲世界裏靈動的激情，直至歲月老去。

窗外的鴿哨聲打斷了久遠的記憶，也揮去了眼前塵世間的煙霾。久居城市，習慣了忙忙碌碌的生活，在緊張的氛圍裏活着。閒暇時間，還是渴望着在藍色的天空中看一看一望無垠的綠水青山，聽一聽鴿哨聲聲的悠然，偶爾會發覺那纔是生命最爲素樸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