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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情外鄉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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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漂泊走過了不少橋,大多都已忘記。只有這座橋,時隔多年,又在父母的搬遷流離中,不期而遇,是冥冥之中的緣分,還是聚散離合常有時,陌生又熟悉,內心透着一種久違的親切,它就是連接濟南與泰安兩地的界首橋。

寄情外鄉橋散文

鄉下的老家與濟南毗鄰,界首橋因長清區萬德鎮界首村而得名,老家距界首橋有七八里地的路程。

這是一座普通的單孔石拱橋,坐落在村中央,南北走向,橫跨在二十餘米寬的東西河面上,橋體全部用石料建成。橋兩側是一米來高的石欄杆,橋面不是很寬,能容兩輛相向而過的轎車。這橋至於哪年建造,實沒有考證,與這橋結緣,算來也有近五十年了。

雖不屬同一個地市,但兩村相距不遠,中間隔着一個村子,界首村每五天一個集,老家人是經常去趕集的,界首橋把集市分成南北兩塊。

老家周圍村落因城市規劃全部拆遷,大部分村民都搬到了界首村,父母也是來到這裏臨時安了家,正是這次安家,纔有了重溫界首橋的機會,父母租住的平房的南鄰,便是令人難忘的這座橋了。

背井離鄉這個詞,如今有了侷限性。井,在何處?李白曾經寫過“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悽悽簟色寒”的相思之苦,井,是一個可以對着吟唱抒懷的實物。而今,井藏在農家的小院子裏,好像見得也不多了,樓上的自來水,已經不具備“井”的功能了。想想,唯有橋還存在,於是,橋也就成了寄託鄉情的載體了。無論是家鄉橋,還是外鄉橋,只要你與橋有過交集,多少都會生出“古木陰中系短篷,杖藜扶我過橋東”的“橋情”來。

五十年前初次見到的這座橋,雖和現在一樣,但周圍環境發生了很大變化。那時的橋顯得非常宏偉高大,橋南有一棵大槐樹,橋下是乾枯的,岸兩側只是些零星散佈的細小的楊柳樹,橋南北是稀稀落落的民房,大多是些草房,平時在街面上很少見到行人,顯得十分荒涼。

說起難忘,還是從前的一些瑣碎了。記得小時候經常隨父親趕界首集,那時閒逛湊熱鬧的多,買東西的少,市面要比現在大的多。現在的集市只是在橋北的一條街上,以前確是橋南橋北遍是擁擠的人羣,在那物質貧乏的年代,只能買到維持日常生活的必需品了,比較熱鬧的去處便是橋下的牲畜市,從東到西人畜相雜,熙熙攘攘,一眼望不到邊的人嚎畜鳴。

記得那年楊柳吐綠的春天,五六歲的樣子,跟着父親去趕界首集買豬崽回家飼養。父親牽着我的手,穿過橋南擁擠的人羣,走過橋頭,直接來到橋下的豬市,好奇頑皮的我,一手由父親牽着前行,我的頭像撥浪鼓前後左右的搖擺着,看這市面的稀奇,總感覺眼睛不夠使的,全身關注,精力似乎沒有放在與父親的合拍上。

也許是父親精力集中在挑選豬崽,不經意的鬆開了牽我的手,而我的專注的搜尋熱鬧,不知不覺的被另一隻手繼續牽着前行,等我回過神來,擡頭看父親時,驚得的我嗷的一聲喊起來,那是長着一張完全不是父親的臉,知道跟錯了人,猛地抽出了那個陌生的粗手,擡腿往回跑了起來。

偌大的集市,不知去哪裏尋父親,只是站在橋下,一個個地掃描着那張熟悉的父親的臉。幸虧不長的時間,父親很快找到了我,似乎驚恐的臉上陰雲密佈。現回想起來,那時,要是落到一個人販子手中,永遠地離開家人,漂泊天涯,也許又是一個命運翻轉的不同人生模樣,這也是我忘不了的有驚無險的這座橋下的一段往事。

稍大一些,能幫家人幹些活了,我和大哥曾飼養了多年的長毛兔,採掉的兔毛可以到供銷社換錢,那時最近的能換錢的地方,便是界首供銷社了。那些年幾乎每隔一月就到界首賣兔毛,供銷社就在橋南的十來米遠的地方,逢來必看到這橋,臨走時,哥倆必到橋上去觀觀風景。冬天沒什麼景緻,只是到了下雪天,站在橋頭四下觀望,一片銀白的世界,寬寬的乾涸的河牀被厚厚的積雪覆蓋着,有時會看到橋下的幾夥孩子們在打雪仗。弓形的橋上要高出民房很多,放眼望去,就像塞北的天外,低凹的茅草房被雪層層的包圍着,彷彿不堪重負的行人,揹着行囊駐足不前。

春暖花開的季節,駐足橋頭,還是別有一番景緻。橋下有些積水,沒有成河,爲數不多的鵝鴨還是在水窪裏打着轉游戲,兩岸的樹木已是綠意濃濃,順河東向,沿着彎彎曲曲的河岸擡眼望去,不遠處便是泰山西麓的桃花峪了,如果天氣晴朗,鬱鬱蔥蔥的泰山山脈清晰可見。

夏天驕陽似火,橋上沒人停留,橋面的熱度,如果赤腳是灼熱燙人的。秋天是收穫的季節,這時橋上最是熱鬧,鄉民們從地裏收穫的玉米花生都搶着到橋上晾曬,這時橋上來來往往全是推車挑擔的莊稼人,如果趕去橋上,假設沒人的話,也會下腰趁機抓把落花生藏在衣兜裏。

隨後的日月,因不再養兔,也就很少來界首,自和父親趕了那回集,印象中再沒來趕過集。直到以後的上學參加工作,基本就和界首無緣了,這座橋也是一樣,雖然夢中曾經的光顧,那畢竟是夢。

兒時的回憶因單純沒有太多東西的注入,格外清晰,好的,不好的',都是記憶裏的成分,你不能剔除,但願這樣的記憶可以在我靜心閒散的時候,時時襲來,那些過往的苦難畫面儘可能迴避,甚至過濾掉,給我一個充滿意趣散發童趣的橋的溫暖回憶。

正是這次的父母租居界首,才使我又一次見到了這久違的座橋。

幾十年過去了,雖然只有幾裏之遙。這次見到的橋,比先前見到的橋要滄桑了許多。發現在這橋的緊鄰的西側又增加了一個簡易的鋼筋混凝土橋,而且成了主橋,我心目中的那拱形橋座橋,因弓形面礙於車輛行駛,已不走車輛了,只是少量的散步的人們偶爾穿行,它已失去了昔日的繁華,像一座雕塑,顯示着曾經的厚重的歷史。橋下曾經的牲畜市,也已被桃花峪山上常年流經的河水,沖刷的沒了蹤跡。

橋北的曾經的開闊的集市,現已是村民的林立的居所,多是二層小樓和磚瓦房,以前荒涼人稀的模樣不見了。橋南的集市依然存在,發展至今,已是現代氣息的城鎮市場模樣,也不曾見到當年的熙攘熱鬧的人羣了。唯一可以讓你感到親切的,就是與這座已閒置的老橋毗鄰,那顆古老的虯槐了,遮天蔽日的枝幹,兩樓抱不過來的腰身,樹身鑲了幾圈的鋼筋鐵箍,老態龍鍾的模樣可見一斑,似乎在見證着這古老村子的歷史,見證着南來北往的絡繹不絕的外鄉人。

周圍的居家,除了集市的喧囂以外,平常還是相安無事,村人們閒暇時,坐在橋頭,聚在古老的槐樹底下,乘涼喝茶,道不盡的天南海北。橋下河水淙淙,成羣的鵝鴨撥掌戲水,河岸楊柳也長成參天大樹,風起飄舞,水草茂密,還能在清澈的水裏看到魚兒的漫遊,很是逍遙自在。夕陽西下,如果你站在橋頭,舉目望去,漫天金輝,灑滿山巔及河面,微風蕩起的漣漪,怒放着粼粼波光。

這不禁使我聯想起了古人的“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的景象來。枯藤纏繞的老樹的枝幹上棲息着黃昏歸巢的烏鴉,小橋下潺潺的流水映出飄蕩着炊煙的幾戶人家。但這裏卻不是“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衰敗荒涼,而是充滿了悠閒和諧和富足了。時代變了,社會變得越來越美好,人們生活的恬靜,出門在外的遊子也沒有斷腸天涯的感慨了,古槐蔽日,小橋流水,夕陽西下,人們在橋邊,在樹下享受着生活帶來的溫馨和甜蜜。

我相信,有橋就有詩。常常是橋勾起了我記憶裏的那些詩,有了生活的濃濃詩意。

作爲外鄉人的父母鄉親,來到這裏快一年了,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地級市最偏遠的村寨,鄰里相互串門家常,互助互愛,和睦相處,一家親,老母親在這裏也找到了家的味道,每逢回家看父母,總是在橋頭衚衕看見母親與村人們拉家常,趕集逛店,橋上遇到熟人總是在橋上寒暄不盡。會摸魚的大哥與父母在一塊居住,夏日裏,大哥經常到橋下的河水裏抓好多花翅魚,每逢回家,只要遇到,總要和大哥、父親油炸一盤魚,弄幾個小菜,酒酌兩杯,甚是逍遙快活。

人們待在家裏也是一種生活,而籬笆爲何要留出縫隙,人也需要透透風,鄰里走動一下,帶來的不是麻煩,而是消除隔閡與陌生。橋,充當了聯繫的載體,於是纔有了人在橋上的情趣。即使你沒有走上橋,而是在橋下,你也可以把橋和站在橋上的人當作你的風景,生活的情調就不會那麼單調了。

這橋連着父老鄉親的深情厚誼,連着父老鄉親的綿綿的和諧、幸福和平安,這是一座連心橋啊。這座外鄉橋曾經使我難以忘懷,橋的厚重,虯槐的古韻,河水的清澈,村民的淳樸,更使我對這座橋有了一份難以割捨的幽思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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