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味散文欣賞

“嵊州年糕”現在已經成爲一個店名、一種品牌了，到處開花，在餘杭也有不少。有一次在杭州市區看見一家嵊州年糕店，同行的人提議進去吃一碗。我說：“不了，掛着嵊州年糕牌子的，不一定是嵊州人經營的，說不定沒有我妻子燒的好吃。”

這不是吹，我妻子炒的年糕色香味俱全，是地道的嵊州口味。我們都是嵊州鄉下人，七、八年前來餘杭打工。妻子燒年糕的“手藝”是從小就會的。我兒子也很喜歡吃，儘管他在老家的時候經常吃，至今也沒有吃膩。他平時飯量不大，可吃炒年糕卻胃口忒大，能吃滿滿一海碗。

嵊州炒年糕好吃，關鍵是年糕特別。在老家，年糕叫“磨餈”，晚粳米舂的，不摻糯米，嚼起來有清香，有嚼勁，有彈性。我們每次回老家，總要買些下來，後備箱都裝得滿滿的。從前，快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會把晚粳米浸在水裏，幾天後去磨粉、舂年糕。現在有打年糕的專業戶，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有一段時間，我們好久沒回老家，年糕接不上了，就去潘板市場買，炒起來的年糕，與嵊州年糕相比，那味道真有天壤之別。

嵊州炒年糕有個很大的特色是有湯。沒有湯的那種叫烤年糕。我不會燒，但看過我妻子炒。她先是將切成條的`年糕炒成黃澄澄的顏色後盛起來，接着熱鍋放入肉絲、筍絲、鹹菜，煸炒一會，倒入炒好的年糕，再炒片刻，加開水，放豆腐，沸騰後稍煮一下，加入鹽等調味料，放入大蒜……燒好後在碗上放一點雞蛋絲。白玉似的年糕、碧綠的大蒜、金黃的蛋絲、凝脂般的豆腐，令人食慾大振。

至於冬筍，也可以用春筍。不是筍期，就用茭白代替。炒年糕配料多，不遜於一個大菜，所以，客來時候可作爲主食，也可當作一道下酒菜，毫無招待不週之嫌。這“優點”是麪條、餃子之類無法比擬的。

嵊州年糕“名氣”響亮了，公司裏的同事也想吃。我妻子在公司裏燒過好幾次，好多人吃了還想吃，問她下次什麼時候再燒，一定要提前通知。

他們吃到的，那只是舌尖上的感覺。而對於我來說，還帶點兒時的回憶，故鄉的味道。小時候，家裏來客，母親炒年糕待客，那時候的炒年糕可是奢侈品哦，配料也沒有現在這樣豐富。客人要分些給我吃，母親說：“你吃吧，我兒子不喜歡吃的。”我連忙表白：“我很喜歡吃的。”

長大了，我一直爲兒時戳穿母親的“謊言”內疚，而那次配料並不齊全的炒年糕滋味，便成爲永遠揮之不去的記憶。現在每每吃一頓非常平常的炒年糕，我的內心就會起波瀾，那是生活的滿足，是幸福的回憶，是在他鄉對故鄉的一種用語言無法表達的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