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斕秋色自在意散文隨筆

南方的秋不像北方那樣時令分明，表徵顯著。好像還是夏日的風情，卻忽然有一陣桂花芳香撲鼻而來，纔有點驚奇地說，秋天了。這兒的秋似乎來得特別的遲緩，也就顯得短暫匆促，好像被夏日的風情佔去了長長的一段光景，才忽然於時光流轉之間，從早晚入手，叫一絲絲的秋涼觸碰着手背和臉頰。那時秋已經深，到了晚秋了。

在高樓之間感覺不到秋的景象。要看深秋的容顏，那就到野外去，到鄉村去。秋在鄉村自由地爛漫着它的豐態。

出發，與三五朋友郊遊。

頭上的秋陽依然燦爛，似乎是九九豔陽天或是十月小陽春的味道。當然少了夏日的灼熱，感覺暖暖的舒服。豔陽下，鄉村的天空在起伏的黛色山丘的烘托下，天青雲淡，浩闊高遠，深邃而寧靜。鄉村的北邊有一片樟樹林磅礴着，樹枝展伸似凝鐵，樹葉濃綠更厚重；沒有春天換葉和夏日落籽的動向和銀聲，平靜地在時光中自然着生命。樟樹林東邊卻有數排水杉樹，筆直地高高挺立着棕黑的枝幹，一絲絲的針葉忽悠着落下來，有點落寞悽楚感；而那針針杉葉落在地上，匯聚緊密，鋪就了厚厚的一層地毯，踩上去軟軟的，吱吱的響聲讓腳底穌癢鬆和，似乎是那些落葉的超越和輕鬆的表白。杉樹林邊的河塘裏，殘荷枯萎頹敗，狼藉在水中，有點蕭條之感；山坎邊的柴草也枯白了，萎縮着身子，有點荒敗的樣子，秋畢竟是秋，有了凋謝的模式，顯得更加多樣和必然。擡眼見水杉林不遠，幾棵楓樹燃紅半片野空，紅於二月花的霜葉，似舞動的紅綢，像早上的火燒雲姿態卓然，耀亮眼目，讓剛剛看枯荷而生的落寞之意一下振奮。林子裏沒有蟲鳴鳥啼之聲，安靜，真個是“寧靜致遠”！

村中的房舍鱗次相接，高低錯落。白牆黑瓦，灰白色的圍牆隔開了一戶戶人家，家家的庭院或是門牆邊都有一兩棵文旦樹，在深綠的葉叢中掛滿了太上老君玉葫蘆似的淺綠色文旦果，而牆頭或是洞開的'牆門內，有盆栽的菊花展開了金黃、銀白或深紅的花朵。沒有人喊豬嚎之聲，靜謐的氣氛似乎是秋的情緒。而村東南是一片金黃的田野，稻穗緊挨着，點着沉甸甸的頭，沒有張揚和自炫，靜靜地等待着人們收割。再向上的一片蔬菜地上，毛豆鼓着豆莢掛在枝上，蘿蔔伸展淡綠的葉子露出半截白白的身子，堇菜青綠，花菜乳白，包捲成團的盤菜溢着淡淡的青彩……而那一邊的圓拱型的塑料大棚，泛着白亮的光，裏面不知一定又繁殖着植物的生命。

村民帶着去後山的果園。轉了幾個彎彎，就看到山地上，橘林如綠濤之中一排滿載金球的船隊。近前，金黃的橘子綴滿了低低的橘樹，走上前，伸手摘一顆，剝開皮吃，甜汁滿飽，更有着鮮口的味道，滋潤舌尖欣慰胃腹。而山丘更上一點，是柿林彌延，株株柿樹掛滿了小巧的紅燈籠，似乎正在舉行一個慶賀的盛會——

在鄉村農莊享受了富有特色的農家菜的清香之味，走出門口，忽然一陣微風過來，涼意猛然。有朋友隨聲出口說：“天涼，好個秋！”於是就有美女朋友奔着鑽進了車廂。回來的路上笑聲起伏。青年朋友說，鄉村的秋景好是色彩斑斕，豐富美妙。壯年朋友說，秋天真的是豐收之季。美女朋友說就是風有點涼，荷葉枯了好憔悴。

在朋友的感慨中，點頭沉思：秋天實在是個迷人的季節，它不像春天那樣清脆稚嫩，花紅柳綠；不像夏日那樣張揚狂熱，蚊蠅滋生，也沒有冬的嚴寒刺骨，雪封冰凍。它以包容之態，讓成熟與新生交融，讓收穫與播種交互，讓枯敗與蓬勃交織，讓清涼與溫暖交替，於是顯得千姿百態氣象萬千……那是因爲順遂自然，注重陰陽照應，體現新舊平衡。而順隨自然則寧靜從容，因寧靜從容，則能開闊而包容。秋天其實就是眼前的這個景象。那是自然的本色，自在的生髮。而人想領略什麼，想感受什麼，其實那都是自己心境的因緣。傷情者感受的是“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勞思者思想的是“蕭颯涼風與衰鬢，誰教計會一時秋”，流浪者體驗的是“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浪漫者看到的是“江城如畫裏，山曉望晴空”；而“隱者自怡悅”，喜愛“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高價人爭重”，勵志者“出門看落日，驅馬向秋天”；而豪邁在胸者，則是“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宵”；那憂國憂民者，便覺“前鋒秋名山愁煞人：……那是因爲秋實在是太斑斕多彩太豐富多樣，寧靜高遠故而可以寄託出各種各樣的情緒意韻。而拙人只是單單純純地享受斑斕秋色，像秋那樣順自然之氣，隨時光之流動，在這有點枯敗也有點美好的自然景象中，領略秋的風韻風情風味，於自在而寧靜之間，讓心放鬆，，讓胸包容，讓情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