擷取一隻紅蘋果抒情散文

這幾日多夢，夢見在蘋果樹下和初戀小朋友約會，還有同學阿喬在蘋果樹下舉行結婚典禮，伴郎晃盪樹梢最大那個紅蘋果，引逗兩人互咬，眼見蘋果入口，伴郎一晃枝兒，蘋果躲過一吻，新娘臉上多了一份羞澀，惹來一陣笑。從笑聲中醒來，我心中更多一份再次前往上戈蘋果園的急切。

自從前幾日去洛寧上戈蘋果園回來後，夢裏夢外都是一樹樹的紅蘋果。城裏超市瓜果攤兒，各色蘋果擠擠挨挨，我拿起摸摸看看，在心裏跟上戈的蘋果比，總覺得它不紅不脆不甜。這麼一比，我就連買一個的興趣也沒有了，心心念念上戈、上戈。

終於相約成行。週末小雨，一行30人驅車上戈山林深處。這個崤山腳下的小鎮，是個有故事有歷史有風情的地方，這片豫西山區獨得天地恩寵，佔盡風水，盛產紅薯西瓜蘋果，生金生銀生人才。走出剪紙藝術家、作家、畫家；與山西喬家大院一脈相承的上戈喬家大院裏的油饃香飄幾百年；春秋時期這裏發生了著名秦晉崤之戰，秦王晉王兵戎相見，廝殺聲猶響在耳；秦王練兵的秦王寨，放馬場飲馬坑、餵馬槽、寨東的走馬嶺，都流傳着秦王練兵的故事。

上戈的第一隻蘋果何時誕生的？上戈蘋果歷史可追溯到公元前119年古絲綢之路時代，那時它的名字還很土，叫“奈”。之初，它也許只是一枚野果，被旅人摘瞭解渴生津，隨手丟了核，核在土地上生根發芽結果，一路穿行向東向西向南北。後於1941年再次引種，1986年又開始大面積種植。如今，海升集團、榮盛集團、衆森果業、華豐果品等現代農業企業進駐上戈，帶來致富新思路，新技術。

一路上，平素少言的我，把自己知道的上戈故事一個個講給朋友們。

車下故縣高速，馬上進入上戈。人流越來越少，自然的東西越來越多，精神卻如山裏空氣，越來越潔淨。不知誰聳聳鼻子，先聲奪人，須臾間，集體歡呼，驚的'林間鳥兒撲棱棱四下亂飛，叫喊着停車停車，呼啦啦涌進果園。

園主是一對中年夫婦，常年傍山守園，與蟲鳥爲伴，說着憨厚淳樸的洛寧鄉音，招呼大家吃吃吃，相中哪個吃那個。

幾十人散佈果園，滿山滿坡嫣紅的蘋果，綴在山坳深處，張狂得不管不顧。咬一口，嘎脆酥甜。果汁在牙齒間迸濺，在舌頭下集聚成潭，噴涌欲出，又被舌尖捲了回去。品嚐、採摘、逗鬧、拍照上傳微信圈兒。發張摘蘋果圖，發張吃蘋果圖，發張親吻蘋果圖蘋果是明星是主角是網紅，人羣、鳥兒、山林都成了背景。一個蘋果輕碰一下我的額頭，明明要我帶它走。我拿出手帕輕輕拭去朦朦水霧，立時，便像貴妃出浴一般嬌媚。一羣人拿着它，擎着它，捧着它圍觀拍照。樹梢一隻鳥兒音脆羽靚，尖尖的長嘴巴一啄一啄正在偷食蘋果，待我悄悄上前欲拍照，卻被鳥兒發現，撲棱棱嘎嘎笑着飛走，鳥兒一定是常年叨食上戈蘋果美了顏潤了嗓。

真想變成一隻幸福的上戈鳥。

新疆的表妹在微信羣裏@我爲什麼要變成一隻上戈鳥呢？看到我傳的蘋果照，她的口水從遠方一滴到洛寧。想到要讓親人品嚐家鄉味道，心頭便更有一份溫情驅動。果農聽說要快遞他鄉，搬來梯子，親自到枝頭挑選最大最紅刻着平安團圓親情字兒的那一個。

果子吃夠了，圖片發過了，每人三五箱開始裝車，一百多箱蘋果跟樹枝做最後的擁抱。

時近中午，男人從簡易果棚擓一籃土雞蛋，果樹下薅一拤子綠藤藤毛白菜。女人開始和麪擀麪條，地火鍋頭上，劈柴架火，燒的正旺，一羣人邊摘菜燒火，邊和男人聊。男人說，一個蘋果從育苗栽種開花修枝剪條驅蟲打藥防病防蟲到成熟，經歷春夏秋三季，一年下來幾乎都在果園忙活，政府派果木專家來手把手教俺們育果，還把路直接修到果園，外出進來方便多了，不出山，就能銷售一大半兒。這個山裏漢子嘿嘿笑着，他的臉黢黑，手糙裂，皮鞋上沾滿泥巴，臉上全是喜色。

一會兒功夫，一大鍋熱騰騰的糊塗面做好了，幾盤黃燦燦的煎雞蛋放在木墩上。女人燒一鍋撲騰騰翻滾的開水，把碗筷丟進去煮一會兒再撈出。女人這個動作讓大家心頭一動。她說蘋果成熟時天天來人摘，山裏也沒雞鴨魚肉招待，中午就在這兒跟着他們吃點家常飯。

真是一頓家常飯，我們卻吃的心滿意足。飯畢，領隊掏出200元給園主大哥，大哥一臉意外，到家了，吃頓糊塗飯咋能收錢呢？

領隊笑着說，大哥，收下吧，你哪天到城裏賣蘋果聯繫我，我請你喝酒。女人捧着錢，不知該不該往兜裏裝，羞赧地笑着。一隻蘋果傳遞城市和鄉村之間的溫情，這是他們銷售蘋果收到的額外情誼，

回城，我便把蘋果寄走。遠方親人收到蘋果，必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先對箱子外觀評頭論足，姑父大聲念：中國洛寧上戈，中原蘋果之鄉，豫西旅遊名鎮。表弟忙不迭問百度，洛寧上戈。百度像果樹開花一樣呼啦啦打開一串關於上戈的地理風土歷史民俗，表弟念給全家人聽。噢，在我們河南家鄉還有這麼一片神奇的土地啊！待姑父打開箱子，表姐擠表弟，表弟扛表妹，爭相拍照傳給他們的親人朋友。

上戈蘋果就這樣插上翅膀，帶着家鄉的溫度，割不斷的親情，香甜西域。一個蘋果肩負平安團圓使命，實現了它的飛越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