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春天的兒子散文

禮拜六早上六點，兒子睜開眼說：“媽媽，我喝咪咪，你去跑操吧。”我是真不想起，可還是起來給兒子燙了奶粉，兒子美美的喝着，我剛準備出門走走，兒子大聲說：“媽媽，我也去跑操。”

於是在這個春日的早晨，兒子和我一起散漫地走着，路邊是綠油油的正在拔節的麥苗，大羣叫不出名字的鳥兒在楊樹林裏飛來飛去，坡上還是一片荒蕪，但掩飾不住氾濫成災的春的柔意，兒子邊走邊唱着只有他自己能懂的歌。這樣的早晨真好，沒有了工作的繁瑣，沒有了時間的`約束，我和兒子就那麼走着逗着說着笑着。兒子如一隻可愛的精靈，用小手捧起路邊的細土，學着昨晚那羣小姑娘的樣子往水泥路上撒，並說：“媽媽，我給你畫條小魚。”

誰家剛給老人砌的墓地上插着紅旗，兒子大聲嚷嚷：“媽媽，我要那紅旗，唱戲的人都是揹着紅旗，他們可厲害了。”我告訴兒子那個不能要。兒子立刻轉移視線：“媽媽，我要那個，那個會抽菸。”我順着兒子手指的地方看，原來兒子想要那乾枯了的狗尾草，我順手給兒子拽了兩根，兒子眉開眼笑，把狗尾草銜在嘴裏，吸的像模像樣，還嬉笑着說：“媽媽，你要不要也來一根。”我逗兒子說：“媽媽可不抽菸，媽媽是大大的良民。”兒子睜着小眼睛認真的說：“啥涼粉，好吃嗎？”我大笑起來。兒子學着大人的樣子把另一根狗尾草往耳朵後面夾，並義氣地說：“這根給軒軒（朋友家的孩子，兒子最好的玩伴）留着。”

和兒子走到半坡，兒子把雙手攏在嘴邊，對着坡下大叫：“美——女——，美——女——”我還以爲兒子看到了哪個小女孩呢？順着兒子大叫的方向一看，只看到了那個養魚的水塘，我問：“哪裏有美女？”兒子說：“水就是美女啊。”我哈哈大笑，兒子自小就喜歡水，把水比作美女，也只有他能想得出。

我和兒子走到坡上，兒子跑到麥地裏，被我呵斥出來，兒子的小鞋上已沾滿露水。小時候很討厭露水打溼鞋子，今天心情好，就俯下身子看麥苗上的露水。震撼，每一片葉子尖都頂着一粒露珠，或大或小，全在葉尖上顫巍巍的美麗着，稍微用手一碰，晶瑩的露珠就順着葉子滾落下去，瞬間消融在散發着春天氣息的紅土地裏。

和兒子往回走，兒子說：“媽媽，再玩一會吧，這裏太美了。”我手指東方升起的紅太陽，兒子高興地說：“紅月亮，你好！”我糾正兒子說是紅太陽，兒子頑固地說：“就是紅月亮。”好好好，隨他去吧，只要喜歡就好。我和兒子迎着“紅月亮”往家走。真是美麗的早上，可萬綠叢中點點紅還是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今年閏年，兩頭春，說給老人修墓最好，每一面小紅旗下面都是一個新墓。一個三千多口人的村子，今年修墓不下一百個，想想佔用多少土地，以前是死人和活人爭土地，現在是活着的人提前和後人爭土地，喜哉，悲哉。

往回走時，兒子磨蹭着，一會揀根樹枝舞弄着唱戲，一會找個小坑坑撒尿，一會纏着我問“媽媽，鳥兒會飛，我咋不會飛呢”回他：“鳥兒有翅膀，你沒翅膀。”兒子追問：“我的翅膀呢？是不是你不小心給我弄丟了?”我說“沒丟，你的翅膀變成胳膊了啊。”兒子立刻張開雙臂往前跑：“啊——啊——啊，我也有翅膀，我也會飛了。” 路邊的油菜地裏已有了星星點點的黃花，兒子不顧露水打溼鞋子，跑進去拽一朵回來，開心地說：“媽媽，我有花娘子嘍。”玩一會再把油菜花吃到嘴裏，弄得綠綠黃黃的汁液順着嘴角流，兒子嬉笑着說“媽媽，你聞聞我嘴裏有沒有香香甜甜的味道。”我笑着說“寶貝，你嘴裏滿是春天的味道。”兒子嚴肅地說：“媽媽胡說，我根本就沒吃春天，春天好吃嗎。”我大笑起來“兒子，春天當然好吃了。咱們要慢慢吃，要一口一口吃。”兒子張大嘴巴說：“來吧，春天，我一口就吃了你，誰讓媽媽說你那麼好吃呢？”

美麗詩意的早晨，有吃春天的兒子陪我，嘻嘻，這感覺叫幸福，不爲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