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黑河散文

黑河，古稱芒水，發源於太白山上的二爺海冰蝕湖。它是周至縣境內流程最長、流量最大、流域面積最廣、水質最優的河流。河兩岸及河牀以藍綠色火山岩爲主，在岩石的映襯下呈現深色，加上峪內陡峭的“V”字形河谷，森林茂密，遮天蔽日，倒映在水底而成深藍色。當地老百姓讚美它“清得發綠，綠得發黑”，所以叫它黑河。

水是萬物的本原和母腹。好像，希臘哲人泰勒斯說過如此的話：“水生萬物，萬物復歸於水”。他認爲大地是靜止的，是浮在水上的。水是生命的載體。在我所閱讀過的水的風景中，黑河的水是最好的。1995年的夏天，我去過一次仙遊寺。黑河水在寺前轉了一個彎，形成一方深潭，名曰黑龍潭。黑龍潭上橫架一座吊橋，踏上吊橋，橋身晃動，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橋下，水流湍急，墨綠色的倒影浮在水波里。清澈的水裏，小魚翩翩追逐着倒影。我們脫了衣服，靜靜地躺在水裏，望着藍藍的天空，碧綠的峯巒，耳旁迴響着淡淡的木魚聲，襯以淙淙的`溪水聲。青山環抱，碧水潺潺，吊橋臥虹，古塔挺秀，好一個人間仙境，世外桃源。

凝視着河水，忽然想起一個傳說。黑河的水，是和一位曠世詩人的名字聯繫在一起的。傳說當年白居易在周至縣當縣尉時，曾多次來黑河的水裏釣魚。白居易拿着釣竿沿着溪流邊走邊釣。那時水面上石橋極多，都是跨了水的，十步一小橋，百步一大橋。橋橋有景，情由景生。每遇一橋，白居易都會稍作停留，賦詩一首。一日，他和朋友陳鴻、王質夫等人從一座一座的橋上過去，山的景色越走越深，白居易就大發感慨，說這山是仙，這水是仙，這橋也是仙的。天會老，地會老，人也會老，惟有這這山這水這橋是不老的。走着走着，就到了仙遊寺。他長嘆一聲，說李隆基和楊貴妃遇難時不知朝南山裏走，偏要往北去。要是他們進了南山，過了這些橋，自然會得到水的佑護。說完，他長嘆一聲，蘸着河水寫出了《長恨歌》。

是的，《長恨歌》是用黑河水寫出來的，所以才能如此優美纏綿，曲折婉轉。它是黑河水的精靈，被鐫刻在仙遊寺。

翻閱過資料，始知仙遊寺是關中佛教聖地之一。據周至縣志記載：仙遊寺始建於隋開皇十八年。當時，隋文帝幸臨於此，被黑河的水色風光所吸引，便下令大興土木，作爲避暑勝地，始稱“仙遊宮”。隋仁壽元年，隋文帝爲了在全國安置早先的得到的佛舍利，頒佈詔書，建立靈塔，大興善寺童真和尚奉旨送舍利至仙遊宮安置。仙遊宮因建塔而改寺，稱仙遊寺。

１９８７年，爲了解決西安的缺水問題，市委市政府啓動了黑河引水工程。這是一項跨流域引水、綜合利用的大型水利工程。這個工程有一個好聽的名字：芒水繞長安。古時有八水繞長安之說，但“八水”裏並沒有黑河水。當昔日的“八水”僅僅剩下乾枯的河牀時，黑河水卻流淌數百里，成爲長安的生命河。

黑河水庫是一個截流築壩而成的人工湖，最大底深83米，大壩攔截蓄水面積4.55平方公里，蓄水容量2億立方米。它以秀麗的湖光水色成爲秦嶺北麓水景風光的代表作。水面如鏡，山峯綠樹盡映水中，呈現出一幅美妙的，上下對稱的山水畫。

2009年的秋天，《周至文藝》編輯部組織了一幫文人來黑河採風。坐在壩上，閱讀着庫面上的天光雲影，是另種感受。閱讀，是要上心的。譬如，陽光落在水面，隨着水波的晃盪，它忽而形成一條曲線，忽而聚成一個圓圈。我知道的，水的禪意，就在其中。

四面青山，一泓碧水，這是我向往的境界。因爲修建水庫，仙遊寺的故地成爲了一片水的世界。一座寺院，告別了它的故鄉。新的仙遊寺，坐落在黑河出山處。那座法王塔，豎立在東山頭上，俯視着一條河、一座水庫。

黑河水庫，有一個動聽的名字：金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