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鼠散文

客家老鼠幹是閩西八大幹之一。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我在林畲中學工作的兩年時間裏，最開心的一件事莫過於捕鼠了。

那時學校緊靠一片寬闊的稻田，鼠源自然十分豐富。每到秋收時節，捕鼠就成了學校老師們必定要進行的一項趣味活動。捕鼠有多種方式：如下夾子、放鼠藥。當然用鼠藥毒倒的老鼠肯定不能食用，對外出覓食的家禽牲畜還會構成中毒的威脅，這種方法我們從來不用。下夾子花的時間較長，通常是晚上放，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收，也不適合。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是用電貓，這是那些年最流行的捕鼠方式。

當時學校有一位姓洪的物理老師，大夥管他叫“洪師傅”，是文革結束恢復高考後的首屆師專畢業生，精通電器，待人熱情，“洪師傅”是老師們送給洪老師的尊稱。傍晚晚飯過後，一羣年輕教師便會在“洪師傅”指導下，開始佈線捕鼠。捕鼠的區域主要選擇在學校教工廚房後的枯田（那時沒有教工食堂，老師都是自己做飯）。這裏每天炊煙繚繞，溫度較高，是老鼠越冬的理想之地，稻穀成熟時是它活動最猖獗也是捕鼠收穫最豐之時。我們拉上導線沿老鼠出入的田埂布好網，通上電就等它自投羅網了。爲安全起見，參與捕鼠的老師被分成兩撥。一人專門看管電源，另外幾人負責保護線路和人畜安全。只要老鼠一觸電，電貓的警報就會馬上響起。這時就需要關閉電源，待把觸電的老鼠收拾完後再重新接上電源，否則會把老鼠烤焦。一般來說，只需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就能捕獲幾十只。

電貓經過降壓已經對人體不再構成大的傷害，操作時安全防範措施也很嚴密，可事情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有一天晚上還真出現過一次意外。那天守護在田埂旁的幾位老師剛收拾完幾隻觸網的老鼠，覺得一時沒事便聚在一起閒聊。誰也沒有料到，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走向導線。伴隨一聲尖叫“哎喲，你們是要把我電死呀！”。大家猛然回頭，夜幕中隱約可見五十多歲的老教務主任在田埂旁驚慌失措地跺着腳。哈，不得了，這回逮着只大老鼠。於是，趕緊關閉電源，邊手忙腳亂地給老主任蹉着有些發麻的腳掌，邊噓寒問暖，直到老主任感覺舒服了才重新開啓電源。這事後來被學校老師當成茶餘飯後的一大樂事。

除了在學校周圍捕鼠，有時我們還會去友鄰單位清流監獄尋活。我們通常是在下午放學後就到監獄，管教會安排幾個表現好、即將刑滿釋放的犯人替我們捕鼠，而我們則放開手腳和管教們來上一場籃球友誼賽。等到籃球賽結束，收穫已經滿筐。踏着暮色帶着豐碩的成果，我們開開心心地返回學校盡情享用老鼠盛宴。

烤鼠幹是“洪師傅”的拿手好戲。大家七手八腳地燒上滾燙的開水，把老鼠燙開去毛除內臟，剩下的活就看“洪師傅”的了。“洪師傅”的手藝的確名不虛傳。他先往竈裏添入穀糠或木屑，點燃後吹滅讓煙燻着，再把用生薑蒜頭辣椒鹽巴等調味品淹制過的的老鼠放入鍋中的篩子，由此薰得半個左右時辰，一股濃香已沁人心脾，滿屋瀰漫的煙霧裹着濃濃的肉香直令人垂涎欲滴。整大盆金燦燦的烤鼠幹上桌了，大家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先嚐爲快。田鼠個大肉肥，咬在嘴裏酥脆得不得了，一口下去噴噴的香氣就直往肚裏去了。嚼着“山珍”，飲着“綿竹大麴”，再來個“拳令”，欲仙欲醉間，一彎月色頓作千般情懷。

轉眼二十年過去了，想起當年的“鼠宴”仍然意猶未盡。捕鼠、食鼠、趣味、縈情，既除害又享美味，更有同事間兄弟般的情誼讓人難以忘懷。一塊香酥的鼠肉，一杯清廉的白酒，送走一個個歡快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