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行千里散文隨筆

風雨如晦。門前的路燈映襯着半空中飄落的雨珠，似斷線的珍珠般滴滴嗒嗒，迅速地消失在無邊的黑夜中。烏朦朦的夜雨鋪天蓋地，爲節日的喜慶籠上一層恢朦朦的惆悵。

說來也怪，每年恰逢中秋國慶，海南就開始風雨肆虐，今年也不例外。儘管天氣預報說今年國慶節期間海南天氣晴好，可剛到“十一”，暴風雨還是驟然來襲，使海南在一夜之間變成了白茫茫的水世界，不知打亂了多少家庭的出行計劃。

今年國慶節前夕，天氣原本還不錯。9月28號那天，弟弟跟我說他打算在國慶節期間回一趟老家看望母親，爲了讓母親開心，他希望能帶上我的小兒子一同前往。說實在，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卻讓我有些左右爲難，畢竟兒子只有5歲半，平時在家，吃飯穿衣還要父母張羅；陪他逛街，也從不讓他走出我們的視線之外。5歲是個愛撒嬌和幻想的年齡，讓這麼小的孩子離開父母，而且一去就是好幾天，這對孩子和父母來說，究竟是怎樣的煎熬啊？

老家離海口至少有五百多里路，來往不下千里。考慮到路途遙遠，大人小孩，難免舟車勞頓。我不敢擅作主張，於是與妻子一同商量。剛開始，妻子極力反對，她說孩子這麼小，怎麼能讓他們叔侄倆回家？着實不放心，說什麼也不願意。

都說“兒行千里母擔憂”啊，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理解妻子，畢竟孩子只比嬰兒大不了多少，就這麼個小不點，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在父母眼裏，兒子的生命實在太嬌弱了，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

聽說要回老家，兒子歡呼雀躍，活像一隻快樂的小鳥，我問他：“兒子，爸爸媽媽都不能陪你回家，怕不怕？”“不怕，我已經長大了。”我知道，兒子的`回答一定是他從動畫片裏學來的臺詞，所以，問了等於白問，拿定主意是大人的事。爲了能夠早日回老家看望奶奶，孩子這兩天變得特別聽話，簡直判若兩人。平時，我們叫他早點洗澡寫作業，他總是磨磨蹭蹭，推三推四，藉故拖延時間，每天弄得很晚才睡覺，第二天早上又不肯起牀上學，天天如此，弄得大家苦不堪言。

眼看“十一”馬上就要到了，妻子仍在猶豫。我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部分的時間，孩子都陪在我們的身邊，何不慷慨點，趁着節假日的大好時機，讓奶奶她老人家見見自己的孫子呢？別看孩子小，卻懂得惦念奶奶，作爲大人，我們總不能落後吧？成事與否，全在父母的一念之差了。”顯然，妻子是被我給說服了。於是，我當即給弟弟打電話，叫他提前訂好車票。傍晚時分，弟弟打來電話，說他已經買好了兩張30號上午的車票，其中一張是半票。

29號那天，正值強熱帶風暴“擦”過海南島。夜間，烏雲密佈，30號凌晨，暴雨驟降，令人驚悚的風雨聲直鑽門縫，如同鬼哭狼嚎般。屋外“嘩啦啦”的風雨聲讓人感覺老房子似乎有些飄搖欲墜。

早上7點多鐘，兒子還在睡夢中。此時，他媽媽正在客廳裏收拾行李。妻子精心地挑了幾套孩子的衣服；又將餅乾、麪包、牛奶等在路上吃的東西塞了滿滿一袋。時候不早了，我們只好把孩子叫醒。趁雨勢減弱之際，我趕緊提着行李，牽着孩子的手匆匆地走下樓梯。

等我們趕到車站，孩子的叔叔早已在門口等候。在候車大廳，我把孩子交給他叔叔，囑咐他一定要看護好孩子，別讓他到處亂跑。接着，我在車站的早點攤買了一個兒子愛吃的叉燒包，塞到他手中，兒子一邊啃着麪包，一邊認真地說：“爸爸，我會聽叔叔的話，不會走丟的。”

唉，孩子，爸爸擔心的並不僅僅是怕你走丟啊，你還小，怎麼能讀懂父母的心思？你的第一次遠行，做父母的心裏忐忑呀，就算你真的長大了，可在父母的眼裏，你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更何況，你只有5歲，還是個幼兒呢。

這一天，兒子終於如願以償，坐上了開往老家的長途客車。臨行前，兒子天真地說：“爸爸，你先別走呀，你要等我們的車子開了，然後跟我們揮手再見。”我故意逗他：“你是要爸爸學熊大還是灰太狼？”

這幾天，孩子不在家，屋子裏少了往日的吵嚷和笑聲，但清靜中總夾雜着絲絲的焦慮，讓人覺得有些不太習慣。我跟妻子說，今後，孩子要走的路還很長，幾年後，等孩子上了中學，在學校住宿，回家的次數就會越來越少了，就像我們，每天只顧沒完沒了地爲生計奔波，一年到頭，難得回一趟老家，老人心中的孤寂誰能體會？歲月流逝，人終將老去，也許母親的今天便是我們的明天。

兒行千里，捎去親人之間的慰藉和問候，消除老人心中的孤寂，只要一家人能夠彼此安好，幸福快樂自然會隨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