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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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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內蒙古的一個村莊。上世紀70年代。我還很小。

生命的散文

我跟隨當兵的父親,千里跋涉,進入了一座村莊。父親從軍學醫,部隊走到哪裏,他就到哪裏,他走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我們正進入村莊時,村莊裏的一戶人家正被哀傷籠罩着,那是一個即將消逝的生命帶給親人的哀傷。父親還一身風塵,我們都還沒來得及在屬於我們的院落裏落腳,就被村裏的人帶到了一個陌生的院子裏。院中央已經擺放着一具棺材。年幼的我,不知道那大木匣子是幹什麼的。院裏飄蕩着哀傷的情緒,沒有人放聲痛哭。屋裏炕上,躺着一個女人,面色蠟黃,骨瘦如柴。她久病不愈,已經瀕臨死亡。她才40多歲,比我的母親大一點,她的幾個孩子,比我大一些。

她得了什麼病,我不知道。我懵懂地在旁邊看熱鬧。父親坐在女人旁邊,號脈、查看舌苔,好像還動了鍼灸,用了自備的藥物,之後又開了處方。

父親是在救命。我隱約感覺到這個女人的生命對這戶人家有多麼重要。因爲很多人似乎都在屏息,屋裏靜得可怕。我懂了,這個女人和我的母親一樣,是家裏溫暖的港,她不該這麼早死去。

一個小時,或者晚些時候,這個女人竟已經掙脫死亡,走在迴歸生命的路上。她睜開了眼,眼裏有了些許光。這時,屋裏有了動靜,人們的情緒活了,男一女老少不再哀傷,因爲他們的妻子和母親已經活了。之後,男一女老少擡走了棺材,也擡走了隱晦與一陰一霾。

父親微微地笑了。那時天還不黑,屋裏的馬燈還未點燃。父親站起身時,女人的孩子們突然給父親跪下了,女人的三個孩子都給父親跪下了,他們的頭與土地緊密地碰撞,發出了沉悶的聲響。那一刻,我心裏有了一種戰慄。我相信那是一種永恆的'力量和記憶,否則,快30年過去,我不會記得,就算很多可以記得的東西,也沒這麼清晰。

後來聽父親說,在那個年代非常偏遠的村莊,找不到醫生,就算是找到了,又無錢治病。所以,人們對疾病與死亡順其自然,聽天由命。

父親是一名醫生。他遇到了病人。他救活了她。

在這個過程中,父親始終是主動的,沒有躲避,沒有退縮。也沒想到如果沒救活,他這個醫生的面子。他如果猶豫一下,那個女人一定活不過來。

我們在那個村落居留了兩三年。那是我歡快的童年的一部分。那個女人的身一體一直很好,她的幾個孩子個個如小牛犢,我們成爲最好的夥伴。

後來,我們走了。部隊走到哪裏,父親就到哪裏,父親到哪裏,我就跟隨到哪裏。越走越遠。我們沒有從那個村莊帶走其他東西,帶走的是一戶又一戶人家的思念。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在父親早就從部隊轉業並且退休之後的某一天,他收到了來自內蒙古的信。信裏,那個女人說,也不知道這信能不能寄到,這麼多年,真的很想你們。我的身一體很好。等等。

她應該有70歲了吧。這麼多年沒聯繫,她能從那麼遙遠的地方,在這麼大的中國,準確地找到一家人,不能不說是奇蹟。

父親回了信。一個月後,父親收到了寄自內蒙古的郵包,郵包裏裝着木耳、蘑菇和猴頭,都是那個村莊裏的物產,看到它們,聞到它們的氣味,覺得格外親切。

70歲的女人這些年的日子一定是幸福的,人活着,纔有幸福的可能。她還惦念着我們,我們也惦念着他們。真情從來都是骨子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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