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中的威尼斯散文

最初認識威尼斯，是在莎士比亞的戲劇裏。由此，我印象中的威尼斯，是一個總能不斷觸動文學家藝術家靈感的神祕地方。一個在波光粼粼中閃動着的城市，一個能讓人靈感飛揚的地方，以她眩目的光芒，在2002年的初夏，悄悄地走近了我。

仍然是阿爾卑斯連綿不絕的峯巒，依舊是看不到盡頭的蔥翠綠色，山峯與森林在不老的天空下構築永恆圖畫，大路與隧道在時光荏苒裏細說幽幽濃情，淡藍色溪水閃動，讓我們彷彿看見威尼斯熱情的微笑……

當地時間中午十二點多鐘，我們抵達本森島，一個前往威尼斯必經的陸地城。讓人感到疑惑的是它向我們展示的冷落、蕭條，它與我們想像中的富麗堂皇、喧囂繁華相去甚遠。

在一家中餐館草草地吃了午飯，車子經過長長的自由之橋，聞名世界的威尼斯已遙遙在望。

陽光有一些刺眼，停滿了各種各樣車子的停車場仍然靜寂無聲，人們都不知躲藏到哪兒去了，亞得里亞清涼的海風微微吹拂，木樁、海島、無邊無際的海水，在空中飛來飛去的海鷗，來來往往各種各樣的船隻，長長的海岸沉默依舊……

終於飄在了海上，海風不停穿梭，海水不動聲色的圍裹，慢慢地恢復自然，慢慢地感覺愜意，波光粼粼的威尼斯很快出現在我們面前。

可是，眼前的威尼斯與想像仍然遙遠。

它太擁擠了。數不清的人羣，來來往往的遊客，從海水中鑽出來似的，遍佈我們目光所及的每一個角落。地陪說，眼下正是威尼斯的旅遊旺季。它太嘈雜了。遊艇、嘻鬧、嚷叫、議論和講解，人們平靜的微笑彷彿也被擴音成叫囂，不是我想像的浪漫。喬治·桑和廖塞，他們被世人講了又講的戀情，就是在這座喧鬧的城市嗎？我有點失望。遙遠中，我想起一個朋友的理想，他說，有生之年，他一定要帶着心愛的人兒，到威尼斯，或是到夏威夷。這個朋友是個詩人，我猜他在遐想自己天涯的浪漫時腦海中浮現的一定是陽光、海灘、微風、波濤，還有柔曼如水的佳人。事實上，今天我所看到的`威尼斯，是一片灰色的喧囂。此刻，如果這個朋友也看到了這樣的景，那麼，他天涯的浪漫又會是怎樣的一個結局？我極不喜歡擁擠，世界太多的嘈雜會驚擾深心的寧靜。

那麼，威尼斯啊，你讓萬里之外遠道而來的我失望了呢！

眼前的威尼斯，與初到的本森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散漫的遊蕩，漫無目的的消閒，被海水包圍的城市在喧鬧與擁擠中失卻了想像的光彩。

聖馬可廣場上，成羣的鴿子起起落落，有幾隻停在了我的肩膀上，這種毫無忌憚的親近讓我在失望中收穫了些許寬慰。可以想像，在人羣退場的寂靜日子，這羣自在的小生物爲這裏帶來了怎樣的生機與活力。買了一些食和它們嘻鬧了一陣，心情終於變得好起來。感覺到了音樂，感覺到了需要深深觸摸才能獲取的一種美，一種華麗但卻糜廢的美。建築、鴿子、音樂、遊客，還有情侶，這座孤立海中的古老城市就像一幅迷離的風景圖，仍你怎樣分辨，也難以看透。

就在聖馬可廣場不遠的地方，嘆息橋沒有了嘆息，只帶着它曾經的歷史停留在世人的議論中，橋巷之間，貢多拉（Gondola,一種船）繼續演繹不朽的浪漫。

陽光依然刺眼，把威尼斯照耀成白亮的一片。找一個臨水的地方坐下，旁邊一對熱戀的情侶肆無忌憚地親熱，旁邊更多的遊客熟視無睹。兩個漂亮的女孩走過來，操着流利的英語，請我幫她們拍照。很樂意。拍完之後，聽她們說着“謝謝”和“再見”在人羣中消失，我和女伴又回到威尼斯白亮的光線之中。

又一陣潮溼的清涼的海風，沒有乘坐的貢多拉在街巷忽隱忽現，是不是有點兒遺憾？同行的一個男伴問。也許是，也許不是。內心深處希望自己不曾來過威尼斯，內心深處期待此刻正經歷的就是一場夢，一場離夢想很遙遠很遙遠的夢。是的，對於威尼斯，太過眩目的夢幻與想像在現實面前落下，之後有的，就只是一片白亮。

在返回的船上，我回頭再看威尼斯，竟看到了一片深深淺淺的淡紅，這淡紅曾塗在我的夢境，塗在一個我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這就是真實的威尼斯嗎？可是已經晚了，彷彿註定了必然要錯過。回頭看到的威尼斯溫暖愜意、色彩鮮豔，在離我們越來越遠的地方，越來越亮麗，越來越光彩奪目……

又憶起了朋友的夢想。

像是一種嘲弄，到達之後的威尼斯，反成了我的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