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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裏的鴉鳴故宮漫步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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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紫禁城,感覺到夢幻一般的歷史穿越情緒。

紫禁城裏的鴉鳴故宮漫步的散文

這個地方,曾經不是我這樣的平民可以邁步進來的。那些帝王的幽靈可否能感受到如今日復一日的衆多黎民在曾是他們特有的吃、喝、拉、撒、睡以及產生愛恨情仇、叱吒風雲的地方放肆地手舞足蹈、肆意談笑呢?如果能,他們作何感想呢?他們作何感想今人不知,今人倒是可以爲他們嘆息,生爲帝王命又如何?君不見那些樓閣裏的黑暗處益出的千古不散的哀怨?

因爲權力無窮大,財產無窮多,他們可以造出如此衆多的宮殿,可以讓原本生長在原始森林裏的千年古木來這裏充作雕棟畫樑,可以讓沉睡在地下的漢白玉石來這裏充作龍鳳之身,但他們感受到的不是無所不能帶來的快感,而是有着太多不能實現的理想的無奈。

紫禁城的房子最多的是紅色,怎麼看這些紅色都是千千萬萬戰死、屈死、累死、餓死的屍體裏流出來的血液凝成的。狀元皇帝的地位是血凝成的,回想皇位的取得,不會像狀元郎那樣品味無上的榮耀,只會倍感孤獨、恐怖、仇恨和恥辱。那些由皇位派生出來的諸如皇后、妃子、太監、太子以及文武百官們,他們的感受又能好到哪裏去?

皇帝可以挑出國內最好的工匠和藝術家,可以隨意徵用力夫,打造出凝聚人類智慧結晶的巍峨大廈,但他打造不了自己。

他就是一個凡夫俗子。

他有着一個普通的男兒身。因爲身處一座囚城,吃好、穿好卻沒有鍛鍊好,生着普通百姓沒有的和普通百姓有的疾病,雖然全中國最好的巫師、大夫、風水師都在爲他們服務,他們可能比一般百姓壽命更短。常常是,剛剛躲開傾覆朝廷的種種殺身危險,又迎來了侵入膏肓的病痛。一個皇帝,剛過而立之年,就得開始爲自己辦一件大事,那就是爲自己造墓。造墓是極大的工程,工程難度和工程構造都極費心血,雖然真正耗費的是設計師和工匠的心血,但皇帝不可能不長時間爲之思慮,常常是,這一思慮的終點就是死亡。

一個男人,能有個美麗女子相伴,那是很幸福的境地,但美麗的女子很多很多,全都歸於一個男子,他還能感受到由美麗帶來的幸福嗎?一身難支的病骨面臨六宮粉黛除了無盡的憂慮還有什麼好的情感而言?

這樣的人,到底有多少心血爲天下黎民着想?或者說,他到底能和天下黎民分享什麼?

紫禁城裏的人,沒有多少人能感受到較多的生的快樂,無論是文武百官、宮中太監、皇后嬪妃還是那些正在爲建造宮殿而忙碌的士兵和工匠。

我踏步在六百年(準確說,是592年)以前鋪設在這裏的麻石地面上,心裏想到的是當初爲了建造這座宮殿,從專管大臣、分管官員、技術人員、到工人,每個人都在提心吊膽地爲自己的工作耗費精力或體力。工期趕不上要受罰、建築質量有瑕疵要受罰、甚至鋪地的石塊的厚度不達標、鋪設的石塊的縫線達不到理想的要求都要層層受罰,這一受罰,誰知道是低位受貶、皮肉之苦還是丟掉性命呢?

你看那一塊塊漢白玉巨石,清楚明白地摞在宮殿的基礎上,和六百年前的樣子幾乎沒有任何變化,變化的是聚在石頭旁邊的人。這些今人臉帶輕鬆的笑容,漠然地打量着這一切。

走進故宮旁的'中山公園,看到的是大量的已經在那裏生存了幾百年的古柏、古鬆。這是和幾朝幾代的紫禁城居民相處過的樹,它們極度滄桑的枝節、傷疤裏記錄了所有的紫禁城風雲,有政治傾覆,有親人間的自相殘殺,有邊疆烽火帶來的恐慌,有宮女的幽怨,有死亡的威脅……

一百年確實是瞬間,在這個地方生存的人,太多的是活不到百年的一半。

六百年,到底有多少人在這裏死去,又有多少人是非正常的死去,真的是無法估算的,他們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這些樹,留下來了。樹的生存得益於特權,得益於樹的主人是皇帝。在代代皇權的陰影下,它們尊貴而寂寞地成長。

今人站在樹旁,樹依然是無語,只是坦然地展示自身的滄桑。人間的樹在自然的春風裏起舞,在冰雪裏歡歌,它們一遍遍被砍伐,一遍遍被栽種,它們或作柴禾演變成人間炊煙,或作棍棒成了百姓的扁擔、鋤柄,或成小才成了民居的椽、桁、棟、樑;它們自由地生死,來於自然,歸於自然。而紫禁城裏的樹卻只能品味百年、千年的孤獨!

“喳喳,喳喳”,樹頂上有喜鵲的身影。吸引了遊人瞬間的好奇,喜鵲報喜!但它報的是哪門子喜呢?這些曾經讓愁眉不展的紫禁城人帶來片刻歡欣的粗魯嗓門,還在習慣性地重複着欺人的動作,邊疆有捷報嗎?平叛有進展嗎?龍體見安嗎?太后有孕嗎?這些騙人的鬼話早已隨虔誠聽話的人變爲了灰土。

“呱——”

這一聲令所有的遊人心驚。我忽然敏感到,這一聲也令所有紫禁城裏的亡靈心驚。

是的,這是烏鴉,擡頭看,一隻碩大的烏鴉從樹梢上悠然地飛去。

烏鴉,從來被作爲喜鵲的反面,作爲報喪的使者,令人心神不安。

皇室自然不歡迎這種聲音,命管理人捅掉烏鴉窩,用爆竹驅趕,這些作爲都不能阻擋烏鴉在此安居的決心。這裏的樹多而且高,正是烏鴉安歇的好場所。

烏鴉的聲音,粗獷而悠長。幾分像警鐘被撞響,幾分像萬年的幽靈在哭泣,更多像一個理智的哲人給興高采烈的世人潑涼水。

這種聲音,一如喜鵲的叫聲,在此守了數百年。喜鵲、烏鴉,柏樹、松樹,還有那巍峨的宮殿,在此演繹着智慧與愚蠢、成功與失敗、繁榮與衰敗、歡樂與憂愁、希望與絕望、永恆與瞬間的傳說。傳說的結局,顯現的總是這些矛盾體的後者,這就是悲劇。

“呱——”又是一聲烏鴉叫。我悟出,烏鴉的聲音是紫禁城裏的主旋律,它還在告訴人們什麼呢?

可憐的皇家,因爲特權,他們失去了天倫之樂,失去了真誠的友誼,不能享受平等、自由,不能彰顯自身生命的美麗和價值。

可憐的皇家,太醫不能拯救他們的性命,巫師也只能提供給他們自己也很難相信的永生的幻覺,豪華無比的墓穴又能怎樣呢?既不能蔭護他們後代永遠繁榮,也不能讓他們有朝一日從墓穴裏爬出來享受他們曾經佔有的財富。

人是自然的,每個人只是塵世中的一分子,需要適量的生存條件,和這一分子類似的是以天文數字存在的其他分子,一個分子只有將本身的運動規律融合於宇宙的運行的規律,才找到了自身生存的真諦。

皇帝有統領天下的權力,但這種權利只能用於爲天下蒼生謀利,否則,權力只會成爲傷害自身的利刀。

天下美好事物衆多,這隻屬於天下蒼生共有,誰想據爲己有,都只能是一場惡夢。

紫禁城外幾十公里的地方個地方,三面環山,一面通南,被風水師視爲風水寶地的極致,十三個皇帝在這裏爲自己修了無可挑剔的陵墓。那些運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千方百計想不朽的人早已只能化成爲千人踩、萬人踏的泥土,擬或在某個沒有被盜墓賊光顧的角落留下了他們乾枯的殘骸,一旦這些殘骸暴露在陽光下,難道不是醜陋無比麼?真個是遺醜(臭)萬年哪。與之並存的,是被後人咀嚼的愚蠢和笑柄。

後來有一個湖南人,也登上了那紫禁城的第一道門,在那座樓上說了句什麼,舉國歡呼。有着比帝王更高威信的他,來十三陵轉了一圈之後,帶人在這裏修了座水庫,讓周圍的人不餓肚子、有水喝。就是這麼件簡單的事,成就了另一種不朽,這是真正的不朽;只要那些看似不朽的陵墓存在,什麼年代的什麼人站在盪漾着清波的水庫旁,都會對他產生由衷的敬意!

“呱——”

那一聲聲鴉鳴成了公權私用、慾望膨脹的人悲劇性命運的註解,也是生命歸於永恆,歡樂永留人間的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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