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閃而過散文
飛機呼嘯飄起，戈壁、沙漠、機場，以及機場上神祕的戰鬥機群一閃而過。很快就到平流層，機艙裡安靜下來。一些人很快進入夢鄉。當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夢，假寐者居多。如果說夢，還應當從一躍而起的鐵鳥說起。“鯤鵬展翅九萬里，揹負青天，擊水三千……”要說夢，莊子的夢後無來者，而且他的夢準確預示了幾千年之後人類進步的方向。誰說夢是虛幻？有夢想就有世界，恐怕無人敢疑。至於我們現在的夢，當然無法與古人相提並論，我只是好奇，莊子為什麼能在那樣的生活環境下，做出如此非凡絕綸的預言，他有什麼憑據，得到了什麼啟示，怎麼用有限的文字記錄並留傳下來。看來，世界上許多東西都不是我們能想得通的，只有現實告訴我們，它們確實是真實無誤的。
掠過窗邊那位姑娘的手臂看出去，山巒河流縱橫，田野道路阡陌，都在一剎間就被目光劃過。正如生命，正如時光，從來無從留連。很快，北京的天空呈現，經過好一陣身心難過之後，飛機安全降落。至於為什麼難過，如果知道馬航事故的人，都懂的。還在候機廳裡就聽有人議論：如果不是那麼緊的事情，如果不是火車票不好買，一定不會坐飛機的。他們說出了我的心聲。
站在北京的地面上，迎面而來一股猛烈的風。說不清風的方向，是因為我還辯不清我面對的方向。在我看來，風雖猛烈，也是很好的。因為在來之前我的心理準備是要品味北京的霾的。關於北京的霾，有種種傳言，也有不少段子。但無論多好笑的段子，都無法讓我心裡的畏懼減少一二。沒想到迎來了風，還是比較猛的，在我看來一般般的風，在北京人來說這是大風。他們也就憑著這風有了笑話。比如一位就在微信上說，北京的風大到把漢字都吹成日文了：“亻爾女子口阝可（你好啊）”之類的。可見首都人民的幽默銳智，他們能在我們看來平常極了的生活裡發掘出快樂，能在霧霾重重的空氣裡生活得開心。迎面而來風的好處，就是把集聚的霧霾吹散，沒讓霾投射進我的心裡。說實話，北京的霾讓我對北京的好感下降了許多，直到遇見風才讓我恢復了對京城的信心。
恰好是在元宵節前後，恰好看到了北京明亮的月。前一天，就吃到了元宵，元宵節那天在馮姐家，又吃了一次元宵，雖然大哥煮元宵的水平實在不敢恭維，咬了一口餡兒不是硬的，我也說好吃。回賓館的路上，一路躲著居民們站在路口門前的火樹銀花、煙火鞭炮，恍惚間以為在西北城鄉。電視裡說，這是規定春節施放煙花爆竹的最後一天，想到家裡那掛鞭炮還冷寂地放在那兒沒有放，就有些遺憾。
在北京幾天，印象深刻的還是萌發中的樹。無論是門口那株高大的已經開始隆腫的枝椏，還是路邊努力張開美麗的玉蘭花蕾，或者是甩著絲絛將要吐出綠色的柳。比它們深刻的當然是騎自行車來看我的徐老――一位三十多年前我十分敬重的人，還有曾經的同事馮姐。當聽他們回顧過去，談論曾經，我也隨同他們回到那些激情燃燒的歲月裡。一個電話打開了徐老的話匣子，聽說我到了北京跟馮姐在一起，分別十來年的楊大姐十分激動地說：你咋這好哇！
直到離開北京，都有那陣風的陪伴。坐在前往太原的高鐵上，看到電視裡講，北京將迎來又一次重度霾。這讓我非常慶幸而又十分憂慮。我知道我的憂慮是沒道理的。在中國，想擠進北京的人海了去了，沒有幾個人願意離開北京的高福利到西南東北的山青水秀裡去。
太原是在一種讓我感覺非常一般的看法中漸次呈現的。
高鐵以它的速度贏得人們的'喜愛。北京西到太原南，不到3小時就到了，這讓人有了想到哪兒隨時就走的方便。它速度雖然不比飛機，可如果刨去乘機和從機場輾轉到目的地的時間，或許還要快些，也經濟得多。從北京的陽光裡出發的機車閃著光澤，好景不長，沒走多少路就陷入霧裡霾裡，車窗外能見度最好也就百十米吧，有些地方更近，城市鄉村、田地樓房都在一片朦朧中。我知道列車是沿保定、石家莊方向穿越太行山的，這一路實在讓我沒有什麼好感覺。出了霧霾已經過石家莊，接近太行的地方是河北井徑一帶的山嶺，這裡除了霧霾，還有被開發得不堪入目、支離破碎的峰巒。大片大片被劈成半拉的山，像是沒衣服穿的乞丐一樣矗立在那兒，叫人看著由不得心酸難過。這兒立一些罐體，那兒豎幾隻煙囪，到處冒出灰煙，無處不在汙染。這裡的情景完全印證了曾經在媒體上看過的無序、破壞性開發的報道。好在，只是一閃而過，我不會在這裡長期生存。
穿過連續不斷的洞子，當陽光不再受到明顯阻攔的時候，這就是山西地面了。這裡有高坡上的莊稼茬，有溝壑中的土地苗。我想到了陳永貴郭鳳蓮他們的大寨精神。確實，在這種環境下奪取農業豐收，改善群眾生活，沒有些精神是不可能的。太原很快到了，霧霾又一次輕輕地籠罩在眼前，午後的陽光不再那麼明朗。
太原開始給我的印象是超級差，因為那天晚上我沿五一路往南走了好幾站地，直到迎澤路，路邊及路面都不怎麼象樣。外地人對一個地方的印象，多數來自對公共設施特別是道路的感覺，而不是對民眾生活的認識。路邊又有些老舊的故居，一些不規則的建築等。當時給我的第一印象，是這個城市跟中西部一個縣城的水平差不多，或者還沒那麼精緻。次日問餐廳服務員，太原有些什麼可以讓外地人值得看看的地方？他們異口同聲：沒啥看的，太原吧，就這樣。這讓我有些掃興。因為有兩天閒暇時間，第一次來太原的我總得看看、帶回去些什麼吧！求人不如求手機。開啟微信一點太原的遊覽景點，首先看到了晉祠，接著看到汾河，還有些城市公園。於是決定看一次晉祠。中午飯後倒車乘公交去了一趟，上了一趟關於太原汾水的文化歷史課，不虛此行。
次日又步行過半個太原，從西北部穿越龍潭公園，直至汾河。我喜歡步行，是因為路上可以遇見很多意想不到的東西。比如那些路名街名，公交或出租上是不可能看得到的。“南肖牆，北肖牆”“柳巷”等等，都可以讓人聯想到一個或幾個成語或者典故。雖然不見得名符其實，但故事一定是有的。還比如路過一處古建築，城隍廟啦，“撫綏全晉（弄不清從後讀還是從前邊讀，就這樣理解吧）”啦，很有意思。還如經過那些蔬菜百貨攤點和自由市場，問問價格，看看商品，都是特別有意思的事情。要說了解一個城市，這些才是最有生活的內容。
汾河很平靜地由北向南緩緩流動。主河道被橡皮壩欄著，水面平靜清沏。靠西側副河中，一股洪流激盪，叫我知道這支著名的黃河支流，仍然活著。水乃城市之本。一般而論，一個城市一定是靠著一條河的，沒有河流的城市，基本都在縣城以下。
3月初，太原還處於冬春較勁的時節。中午暖和，早晚寒冷。返回那天早晨，預報了零下8度，呼呼寒風中出門去辦事，感覺冬天回來了。在公園裡看柳絲正在萌動，並無綠意。歸途中列車到達西安的早晨，看到窗外綠絲招搖，田野青翠，這才知道北京及太原的北，跟我們家裡的北，才是真正的北方，因為它們還都在一片灰濛濛的蒼色中。
似乎一切都一閃而過，近10天呼啦一下就過去了。回到家的中午，藍天豔陽，日頭暖得挪不動步子，這才知道“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的味道，就在這舒服的空氣、能望見家的窗口裡蘊含著呢。
20XX年3月1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