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貓兒相伴的日子裏散文
自小喜歡小動物，小雞、小鴨、小鳥、小貓（但討厭小狗，嫌別人家的狗狗太兇，慌的）……幾乎無一不愛，要知道那都是一條條小生命哪，那麼弱小、那麼可愛，讓人平添喜愛之情。家中雖不富裕，好在父母默許了我的“愛好”，讓我得以隨心所欲地將小動物玩弄於手掌之間。
一説貓兒，讓咱由不得不憶起小時候養貓之樂，那都是歷歷在目清晰如昨哩，一味地愛貓、養貓，做小貓中的大王，自得其樂，哈哈。
那時玩貓，我有二個條件，一必須聰明，二必須漂亮，聰明伶俐惹人愛，漂亮養眼哪，呵呵。我偏愛黃貓和鯉花貓，養的貓必定溜壯滾圓神氣十足，而且絕對是一切行動聽指揮，叫它咋的它就咋的（可別説，貓兒雖只會“喵喵”，蠻懂人的意思哩）。上學前，小貓會送我，放學回，小貓會迎接。喵嗚一聲叫，它就跳到我手中或站在我肩上，跟着我得意洋洋地回家去。我做作業時，小貓就在桌子一角陪着，或四爪着地趴着，或身子首尾相接團成一個圓圈，安安靜靜，一聲不吭（非常明白做作業是不能輕易打擾的）。一旦我作業做好，要起身了，好，這下小貓兒就頑皮了，一跳跳到腿上，發出“咕嚕嚕”的撒嬌聲，要抱哩，哈哈！
那時的貓兒，只需間或喂點白米飯，從不需要主人給它下飯的菜（不象現在的貓兒，那麼嬌貴難伺候，每餐必備貓食）。而且，常常，它還能替主人抓點魚啊什麼的，厲害着哪。當時我家養的一隻鯉花貓，由於壯實，一如小老虎一般，非常精神，最擅長捕魚。離家不遠有條小溝，一遇下雨就流水潺潺，小魚小蝦會順水而來，阿咪就循聲而去，圓睜着貓眼守株待兔，一俟魚兒甩尾而至，便迅捷地伸出前爪，一勾一抓間，魚兒便在貓嘴裏了，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乾淨利落，漂亮極了，讓人歎為觀止。抓到了魚兒，阿咪想到的不是獨享，而是銜着回家向主人邀功領賞去。每每見着阿咪渾身沾滿泥水髒不拉幾的樣子，連鬍子上都沾滿爛泥，常常是忍俊不禁，又看它在主人面前放下被銜得半死的魚（有時候的魚也不小，它銜着回家時魚兒在嘴邊一蕩一蕩也蠻沉的，以至於有幾回得在途中歇嘴，難得的是它從來不會貪嘴），聽着主人的表揚和讚許時，那種志滿意得的神情，其實跟人類無異哩。它懂的哩。
動物中，貓兒大概是最講究自身衞生的了。一是它從來不會隨地便溺，必找固定地方解決，或主人給它弄的煤灰之類，或它自找的幽靜之處，而且，它便後絕不讓排泄物暴露在外，必須用泥土什麼的遮蓋住，且用鼻子反覆檢查了氣味才放心（倘若將它關在室內，找不到自以為合適的便溺之處，它會煩躁不安地大吵大叫）；二是它每天洗臉，用前爪蘸上唾液往臉上抹，左右開弓能耐心地洗上好長時間，尤其是每餐飯後，必洗無疑。平時身子髒了，沒事，它會用舌苔舔啊舔，再髒也能把全身的毛毛舔乾淨。如此自律，教人感慨哪。
貓兒有許多特異功能，其一，每天午時它的雙眸就變成一條細細的線，過了午時才恢復成棗核形狀。它的眼睛，在黑暗中會發出綠光，讓膽小的人害怕吶；其二，貓兒有超乎尋常的平衡能力，一般情況絕對摔不死它。比如，有時候有人生氣了，抓起貓兒往半空中扔，貓兒在慘叫聲中臨危不懼，落地時肯定先四腳着陸，安然無恙；其三，貓兒行路無聲，行動快捷，故而可惡的老鼠便成了它的手下敗將……
貓向來有“懶貓”之譽，此言不虛。人們眼中的貓兒，整天大抵是身子團成一個圓圈，百事不管地大睡特睡，真不知道它怎麼老是睡不醒？可我以為，貓兒那是日瞌睡夜新鮮哩，白天睡足了，夜晚才能睜亮眼睛抖擻精神當捕鼠能手啊，呵呵。
貓兒身子小，飯量也小，故有“貓飯”（意即每餐飯只吃一點點）之稱。但貓兒其實何等機靈，咱家的貓兒中，除了它的本職工作——捕鼠（好貓管三家，咱家沒了老鼠，鄰居家也會跟着受益）外，還兼有多項“職責”，蠻有趣味。
記得有一回，大概節日吧，家裏擺了一桌菜，祭祖，大人走進走出地忙碌，吩咐我看着別讓雞飛上去偷食。我正想出去玩兒哪，連忙喚：“阿咪、阿咪！”稍頃，不知在哪睡覺的阿咪“喵嗚”中應聲而至，我立即命令它：“管牢，別讓雞吃了！”阿咪似乎聽懂了，“嗖”一聲就騰身上了凳子，拖着尾巴坐在了凳上。我媽一轉身見我開溜，喚了只貓兒在那管着，雖然好氣又好笑，但見怪不怪，因為貓兒的廉潔自律有目共睹，有貓兒在那管着，完全可以放心。
果然，家中雞兒見主人離開，饞涎欲滴吧，撲稜着翅膀就想上桌，貓兒豈肯？它一瞪眼，一聲“喵嗚”，毛髮直豎，身材膨脹，嘴裏發出令人恐怖的“呼呼”聲，而且呈進攻之狀，雞也不笨啊，一見早就魂飛魄散，趕緊在驚恐的叫喚聲中逃之夭夭。此時，正好鄰家的狗兒在門口探頭探腦地欲進門，貓兒遂趕緊跳下凳子，飛速跑到門口，全身的毛髮直豎，“呼呼”聲中向狗兒發起了進攻，據悉狗最怕貓這一招，大凡未戰先敗轉身就逃。本來到此，貓兒已經獲勝，沒想到它居然也聰明，對狗兒並未放鬆警惕，它怕狗兒不進後門繞道會從前門溜進來，連忙又跑到前門去張望，果見那狗兒賊頭賊腦地在前門口轉悠哪，哈哈，貓兒再次表演了一番它的攻戰之技，狗兒便終於落荒而逃。
這一幕，見者無不稱奇。
那時，養貓人家並不少見，但有些人養貓總是不太順當，貓兒不是精幹巴瘦無精打采就是不明不白失蹤或死亡，有的則幹偷食勾當讓主人恨之入骨，我家貓兒無此劣性，自然名聲遠揚，一旦母貓下崽，要貓的人家肯定是排隊的，我們也樂得做個現成好事。但説實在，每回見那麼幼小可愛、溜壯滾圓的貓兒送人家，我心裏總是百般不捨。但礙於父母的威嚴，我也只能保留意見，誰讓咱只是小人一個，沒有決定權呢？再説了，如果不送人，家裏貓兒數量會急劇膨脹，卻之奈何？
有一回，家裏小貓早就沒了，可有一鄰居定要向我家討一隻貓去，説是他們在山區的兒子家裏老鼠成災，已被騷擾得無法正常生活。為了表示誠意和迫切，他們拎了滿滿一籃山裏蕃蓍作為禮物。蕃蓍向來是我最愛，尤其山裏產蕃蓍乾燥，蒸熟後又香又甜，那個好吃啊，想起來都讓人流口水（鄰居是在抓我軟肋攻我弱項啊）。可我拼命剋制住饞欲，一口回絕，因為家中當時只有貓兒母子二隻，大的也好小的也罷，均是我的寶貝，不忍割愛。但父母實在拗不過人家，再三動員我支援一隻出去。經過反覆的.思想政治工作，後來商定，貓兒不管大小，讓鄰居憑運氣抓住一隻算一隻。貓兒有靈性啊，一見陌生人上門對它們動粗，早就感覺異常逃得無影無蹤，最後時刻，還是由我出面喚回貓兒，閉着眼睛抓了那隻黃色小貓交給鄰居。那時刻，鄰居笑得一臉燦爛，我卻是心裏想哭，可我能有啥辦法呢？
不曾想，次日上午，鄰居來家，説是黃貓一夜無眠整夜慘叫，叫得他們汗毛直豎無法入眠，我心裏偷笑，活該，誰讓你們硬要的？於是立即跑去他家去看折騰了一夜的小貓。躲在角落裏的小貓兒一見到我，立即撲上來了，雙眸含淚，又是舔我又是“咕嚕嚕”的，那個親熱啊，又象是向我傾述委屈，讓我恨不得立馬抱它回家去！我一看它的飯碗，真是沒啥説的，在那個物資生活相當貧乏的年代，新主人給了它最高待遇，可它居然絕食，不動分毫，足見其多麼有骨氣！
那天晚上，風雨交加，我沉浸在對小貓的思念之中，心情相當低落，我知道它次日即將被“押”往山裏人家。不料，大概八九點光景，家中木製後窗被“砰”地一聲撞開，昏黃的燈光下只見老貓渾身爛泥地進來了，後面竟然、竟然就跟着那隻小黃貓，同樣是渾身髒泥，脖子上還有一截被咬斷的繩子吶。老天，那一刻，全家人都被震住了！我們無法得知老貓如何救子，無法得知繩子又是如何被咬斷的？但有一個感覺非常強烈：這貓兒定然是無法送人了！
小貓終於幸運地逃過一劫，但為了鄰里友情，父母還是將老貓送了人家，場面非常悲壯。可憐的是那老貓，雖然很好地完成了它的使命，卻在二月後誤入別人設的鼠夾，無辜喪命，讓我悲傷了好一段時光，唉……
人非草木，熟能無情？此言確鑿，養只小貓時間長了肯定會有感情。那時候小啊，根本不懂得什麼衞生，見了好玩、聽話又聰明的小貓咪，怎麼忍得住不去抱它、逗它、親熱它呢？
記得當時，我最喜歡讓貓咪用舌頭舔手指頭，因為它的舌苔非常粗糙，覺得舔起來蠻舒服的。只要我説一聲“阿咪，舔舔！”，會察言觀色的貓咪就會伸出它紅紅的小舌頭，在我手指上非常耐心地舔啊舔，繞着手指方向變換着角度舔，而且它必定是閉着眼睛，好象非常陶醉的樣子。而我呢，則是得意，因了小貓的乖巧。
呵呵，現在回頭想想，那事實上非常非常恐怖，讓貓舔手指頭多髒啊，怎麼能讓它舔呢？那無異於被貓抓傷或咬傷，那是要打狂犬疫苗的！再説了，貓身上該有多少細菌！有的貓咪極易生跳蚤，倘若你拔開毛毛去找，往往會發現跳蚤正在快速地爬來爬去，教人生雞皮疙瘩。而幼小的我，何曾懂這些道理？偶爾父母批評了，有一回我爸還訓得特兇，當時我確實答應不再玩了，可後來麼，呵呵，自然是承認錯誤永不改過。
貓咪怕冷，一進入冬季就更喜歡粘人，白天爬在你腿上取暖，晚上鑽進你被窩共眠。為這事，我沒少捱罵，尤其是貓咪晚上在“咕嚕嚕”的輕骨頭聲音裏鑽進主人被窩，那十之八九是要捱打的，但我不然，我會偷偷允許貓咪進來。貓咪也聰明，它大概也知道自己其實也不太衞生，一般會自覺鑽到你腳後，偎着你的腳睡覺。有時候，被窩塞得緊，它鑽不進去，就在被子上咕嚕嚕，任你在被窩下面捉弄它，它也不肯逃走。
記得有一回，家中來了客人，是一位妙齡姑娘（我叫她阿姨），晚上住我家。大人吩咐我騰牀讓位，我嘴上堅決服從，心裏卻在偷笑。果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或許是半夜三更吧，那位阿姨驚惶失措的一聲慘叫驚醒了所有夢中人，我媽反應多快哪，馬上明白咋回事，趕緊起牀去安撫：“別怕別怕，那肯定是我家那隻貓，讓我家小佬兒寵壞了，老是上牀。”阿姨戰戰兢兢的聲音中帶着哭腔：“我一摸被窩裏怎麼會有毛葺葺的東西，還有咕嚕嚕的聲音啊，嚇死我了！”
於是，貓咪半夜擾客，成了親戚間的一個笑話。
養貓養得意了，我就讓它練貓技。除了它本能的捕鼠功能外，我最喜歡讓貓拖着尾巴直立行走，即：前爪向前伸出保持自然狀態，後爪着地走路。有時候給它吃東西比如骨頭之類，我特意放在手中，伸出手讓它來接，高度正好是貓站立位置。貓咪為了吃食，自然自覺保持走立行走姿勢，你移一步它跟一步，你動一動它挪一挪，久而久而，居然練就一功，貓兒能直立行走N分鐘了。有時候撐不住了，它會伸前爪在你手上輕輕一搭，而後再保持直立姿勢。那情景特別特別滑稽，在場的陌生人見了，大多大驚小怪：“奇煞，貓都可以訓練成這樣子的？”可把我得意的，那無疑是我童年時代最最有成就感的快事之一，哈哈……
靈秀的貓兒，就這樣伴隨着我度過那童真年代，那份快樂，讓我久久地沉浸在回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