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吃虧歌》説起-散文

沒有看過豫劇現代戲《村官李天成》，看到了這個劇中的《吃虧歌》：“當幹部就應該肯吃虧，肯吃虧自然有權威；當幹部就應該常吃虧，常吃虧才能有作為；當幹部就應該多吃虧，多吃虧才有人跟隨；能吃虧、肯吃虧、不怕吃虧，工作才能往前推；常吃虧、多吃虧、一直吃虧，在人前你才吐氣揚眉。吃虧、吃虧、多吃虧、吃虧吃得眾心歸，吃得你人格閃光輝。”應當承認，這是一段編排得很打動人心的感人詞語。

拿這段詞印證李天成，我們不難看出這確實是一個好官。雖然他只是個小小的村官，但劇目表現的肯定是官員榜樣。官員如果把吃虧放在前邊，那麼，他一定能夠做好事，辦實事，得到羣眾的認可。吃虧的本質，就是為人民服務，就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後。“吃虧是福”的本意也不外乎因為有吃虧的前提，所以説話有人聽，辦事有人跟，處事沒人疑。福為信，為樂，誠哉斯言！

前一段聽一位朋友説他們單位領導説：“人都是有私心的”，曾感慨萬千。人有私心是本性，領導有私心也不外乎本性。然而如果領導在處事之前即把私慾放在前邊，那就滿眼私物，不可能有什麼公益了。這與李天成這個形象完全相反。以我的經歷感覺，領導即使不講私心，即使把工作羣眾放在每一位上，實際上也不見得能吃虧。領導或者領導階層，在現有體制下，已經保證他獲得了與眾不同的利益與隱性的好處。即便是我們曾經的一些領導楷模，他們獻身事業、一心為民，他們的後顧之憂也沒有那個老百姓多，他們在住房、子女就業、養老等方面得到的體制內利益也是眾多百姓不可能望及的。如果他們少講甚至不講個人利益，像李天成一樣願意在羣眾面前更多表現出吃虧與捨得，體現出更多的為了大眾而不是小團體或個人的關係利益，那他得到的何止是有人跟隨、工作進步、揚眉吐氣！

但像朋友單位領導樣的人還是太多了。曾有領導在跟羣眾比利益的時候當面講，我要不弄個什麼什麼，我這領導不就白當了！這位領導平時是很不錯的，關心大家，體恤羣眾，但他這句話老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這話暴露的是一個人內心深處的利益認知：羣眾不能在某方面比我更好，我的利益前邊不能有羣眾的身影這才正常。這與《吃虧歌》裏講的顯然是巨大的反差。吃不得一點虧，怎麼能讓大家衷心地信服你？雖然你是個樂於為老百姓辦事的人，雖然你在工作上有一家的辦法能力，但是你拋不開自我、怛護着關係、與民爭利，老百姓的眼光總會看到的`啊！

吃虧佔便宜這種話題多了，重複的就多。説的多重複多，説明了這個話題在人生中的重要與須臾不離。“虧是福，人不吃”，這是奶奶和父親説過的，也不過是鄭板橋“吃虧是福”的翻版而已。事實上，每個人每天、每時、每事，都離不開吃虧與佔便宜的選擇。吃虧跟好人好事是一個道理，需要鼓勵、需要社會公義的支持，需要像《村官李天成》一樣的劇目的弘揚。如果沒有這種氛圍，誰也不能持久在吃虧中延續精神，誰也不願意在鄙夷目光下繼續好人好事。曾經在一場災難中為了大家利益而犧牲了自我的事情，因為最後沒有一個人説好，直到現在我都有些後悔，完全説明了人的這種心態。

凡事吃虧、常常吃虧，是對正常人性過高的要求，並不現實；總吃虧、處處犧牲自己，老百姓和組織也不會忍心。其實社會與大眾要求的，並不是讓誰吃虧，而是你能否認真按制度規定盡心盡力為羣眾辦事，是不是盡職盡責把工作範圍內的事情都做好。履職盡責與享受自己的權益並不矛盾。更多時候，你付出了努力，會得到成功；你為老百姓做了事，會得到更多尊重與支持。而這些精神中得到的激勵鼓舞，是拿多少金錢物質都換不回來的。從這個意義上説，李天成們，他們如果是真正服務羣眾實現了羣眾利益的代表，他們肯定獲得了許多許多，從來就沒有吃虧！

如果從事物平衡的角度想，有人吃虧，就有人佔便宜；有人老吃虧，就有人老佔便宜。李天成總講常吃虧、多吃虧、不怕吃虧，那麼，誰在不自覺地總佔便宜呢？從社會管理的角度來講，是不應當鼓勵這種愛便宜、老佔便宜的思想氾濫的啊！

應當多一些李天成們，但不一定要求好人總是吃虧，“吃虧在前，享受在後”就可以了；應當鼓勵人們在合理範圍獲得各自利益；要限制那些總佔便宜謀取不正當利益者；要讓人們知道，任何人都有正當權益；要形成人人在法律制度規定下行事，通過遵紀守法、誠實勞動，才能獲得放心長遠利益的共識。

還應當説一句，如果用官的標準來衡量，能吃虧常吃虧只能説有德。一個好官的最高標準應當是德才兼備，善籌劃、敢執行，“為政一任，造福一方”。而一個只知道做好人做好事的人，只能是個好百姓。有些情況下，庸官跟貪官都一樣，都會讓老百姓的希望變成失望、痛失一個地方加快發展機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