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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境以南太陽以西》經典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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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利亞臆病:太陽從東邊的地平線升起,劃過高空落往西邊的地平線——每天周而復始目睹如此光景的時間裏,你身上有什麼突然咯嘣一聲死了。於是你扔下鋤頭,什麼也不想地一直往西走去,往太陽以西。走火入魔似的好幾天好幾天不吃不喝走個不停,直到倒地死去。

《國境以南太陽以西》經典語錄

世上有可以挽回的和不可挽回的事,而時間經過就是一種不可挽回的事。

活法林林總總,死法種種樣樣,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剩下來的唯獨沙漠,真正活着的只有沙漠。

但我那時還不懂,不懂自己可能遲早要傷害一個人,給她以無法癒合的重創。在某種情況下,一個人的存在本身就要傷害另一個人。

在某種情況下,一個人的存在本身就要傷害另一個人。

追求得到之日即其終止之時,尋覓的過程亦即失去的過程。

無從想象——至少不伴隨實感——此外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少年時代的我始終爲此有些自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自己可謂特殊存在,別人理直氣壯地擁有的東西自己卻沒有。

我猜想大概是因爲在她身上大人應有的部分同仍然是孩子的部分未能協調發展的緣故,這種不均衡有時會使人陷入不安。

如果說我和她之間有不同之處,那就是她遠比我有意識地努力保護自己。

我總是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注視她這一舉一動。唱片放回架上,島本這才衝我露出一如往常的微笑,而那時我每每這樣想:她照料的並非唱片,而大約是某個裝在玻璃瓶裏的人的孱弱魂靈。

況且又是優美的音樂。起初聽起來似乎故弄玄虛、賣弄技巧,總體上有些雜亂無章,但聽過幾遍之後,那音樂開始在我的意識中一點點聚攏起來,恰如原本模糊的圖像逐漸成形。

痛苦的時候裝出幸福相,這不是那麼難做到的事

世界上又哪裏存在沒有其自身問題的十六歲少年呢?在這個意義上,在我走近世界的同時,世界也走近了我。

我們會在無言之中水到渠成地接受對方的一切,而根本不存在什麼不安什麼迷惘,什麼都不存在。

但我那時還不懂,不懂自己可能遲早要傷害一個人,給她以無法癒合的重創。在某種情況下,一個人的存在本身就要傷害另一個人。

需要的是小小的積累,不僅僅是話語和許諾,還要將小小的具體的事實一個個小心積累起來,只有這樣兩人才能一步一步走向前去。她所追求的.,我想歸根結蒂便是這個。

即使今天不發生,明天也要發生。

那同時又是泉所不能理解的夢幻。那時她所追逐的是另一形式的夢幻,是另外一個世界。

能強烈吸引我的,不是可以量化、可以一般化的外在美,而是潛在的某種絕對的什麼。

準確地說,我並不愛她,她當然也不愛我。但愛與不愛對方對那時的我不是重要問題。

說不定自己再不能成爲一個地道的人了。我犯過幾個錯誤,但實際上那甚至連錯誤都不是。與其說是錯誤,或許莫如說是我自身與生俱來的傾向性東西。

回過神時,政治季節已然結束。一度彷彿足以搖撼時代的巨大浪潮也如失去風勢的旗一般頹然垂下,被帶有宿命意味的蒼白的日常所吞沒。

同她說話絕不枯燥,也沒有困窘感,說令人愉快都可以。對於我這是很少有的事。如此在咖啡館隔着桌子面對面說過話之後,我甚至覺得很久以前就已認識了她。那類似一種纏綣的情思。

而我不願意——無論哪一種形式——傷害那個女孩。我只能謝絕。當然也就再未同她相見。

每次想到這裏,我都認識到這樣一點:其實我們只能在有限的可能性中生存。

極爲籠統地說來,我們是生吞活剝了戰後一度風行的理想主義而對更爲發達、更爲複雜、更爲練達的資本主義邏輯唱反調的一代人。然而我現在置身的世界已經成了由更爲發達的資本主義邏輯所統領的世界。說一千道一萬,其實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被這一世界連頭帶尾吞了進去。

可以說我還是過着大體幸福的生活的,我想。能夠稱爲不滿的東西在我是沒有的

你不可能代替誰負起責任。這裏好比沙漠,我們大家只能適應沙漠

途中在護欄上坐了一會兒,眼望在信號燈上啼叫的一隻肥碩的烏鴉。凌晨四時的城區看起來甚是寒傖污穢,腐敗與崩毀的陰翳觸目皆是。我本身也包括於其中,恰如印在牆壁上的黑影。

在此前的人生途中,我總覺得自己將成爲別的什麼人,似乎總想去某個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在那裏獲取新的人格。迄今爲止不知重複了多少次。

這在某種意義上是成長,在某種意義上類似改頭換面。但不管怎樣,我是想通過成爲另一個自己來將自己從過去的自己所懷有的什麼當中解放出來。我一心一意認認真真地這樣求索不已,並且相信只要努力遲早會實現的。然而最終我想我哪裏也未能抵達,無論如何我只能是我。我懷有的缺憾無論如何都依然如故。無論周圍景物怎樣變化,無論人們搭話的聲音怎樣不同,我也只能是一個不完整的人。我身上存在着永遠一成不變的致命的缺憾,那缺憾帶給我強烈的飢餓和乾渴。這飢餓和乾渴以前一直讓我焦頭爛額,以後恐怕也同樣使我煩躁不安。因爲在某種意義上缺憾本身即是我自身,這我心裏明白。如果可能,現在我想爲你而成爲新的自己,這我應該是做得到的。可能並不容易,但努力下去,總還是可以獲得新的自己的。不過老實說來,事情一旦發生一次,可能還要重蹈覆轍,可能還要同樣傷害你,對你我無法做出任何保證。我所說的資格就是指這個。對這種力量,無論如何我都不具有戰而勝之的自信。

過去我也有美夢來着,有幻想來着,可不知什麼時候都煙消雲散了,還是遇見你之前的事。我扼殺了它們,多半是以自己的意志扼殺了拋棄了它們,像對待不再需要的身體器官。至於對還是不對,我不知道,但我那時只能那樣做,我想。我經常做夢,夢見誰把它送還給我,同樣的夢不知做了多少次。夢中有人雙手把它捧來,說‘太大,您忘的東西’。就是這樣的夢。和你生活,我一直很幸福,沒有可以稱得上不滿的東西,沒有什麼更想得到的東西。儘管這樣,還是有什麼從後面追我。半夜一身冷汗,猛然睜眼醒來——我原本拋棄的東西在追趕我。被什麼追趕着的不僅僅是你,拋棄什麼失去什麼的不僅僅你自己。

——村上春樹《國境以南太陽以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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