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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明一枝春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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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許多人都不知道廬江有個地方叫東明;也許,許多人都不知道,廬江的春天是從哪裏開始的。或許,你對廬江南的記憶或多或少受諸如“廬南路口"、”廬南鐵礦“之類透着濃重物質和現代氣息的詞彙所左右;或許,釜頂山、黃山寨,對絕大多數廬江人來說,耳熟能詳,可你知不知道,這是東明境內兩座標誌性的山峯嗎?劉峻先生的《六十花甲》中的臥龍山、長龍山就是以此爲原型的。

東明一枝春日誌

東明村,隸屬礬山鎮。位於廬江的最南端,典型的丘陵地帶,東有釜頂山,西有黃山寨,中間是蜿蜒起伏的長山崗,三山夾兩川的地形地貌,不僅形成了它自然景觀的層次感和豐富性,也讓這片山水變得豐饒而有靈性。早在建國之後就有東明大隊,屬磚橋公社。後一分爲四:筍山、餈店、關廟、巴灘四個大隊。撤鄉並鎮後,又還原成東明村。全村面積 近二十平方公里 ;人口 約八千 ;這些人口分佈在五十多個自然村莊裏。東明人散落的居住狀態,依舊保留着原生態農村的一些影子。走進東明 ,時光彷彿可以停滯、倒流,紅塵似乎離我們很遠很遠,人心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

二零一七年,春風初度,東明已生意盎然。柳傳貴書記打來電話,邀我回故鄉看看。廬城還在春寒料峭之中,放下手機,心裏早已暖意融融。我迫不及待打電話給好友悠悠女兒心,約幾個朋友去東明,呼吸一下那裏的新鮮空氣,看看那裏的青山綠水,親身感受一下那裏的淳樸民風。我還期待在曾經留下足跡的地方,尋找一些無法複製卻已模糊的記憶。電話打出去後,又有些擔憂。城裏人看慣了梳戴整齊的城市端莊面目,而東明又有什麼可看呢?無非是些窮山惡水和凌亂的草木,形狀各異的石頭,黃土黑土、黑土黃土,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呢?素面朝天入時無?

四月十二日,風和日麗,是個不錯的好日子。悠悠女兒心邀來原政協副主席操明華大姐,廬江資深電視記者霍曉、巢志斌先生,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谷潮水老師。操主席,在前二十年左右,我就認識,只是她不認得我而已。我一直覺得,她好像沒有沾染一絲一毫官場習氣,是一位善良正直的知識分子,所以,我在內心裏一直很敬重她。兩輛車叉在縣政府門前,遲遲不肯邁步。快到九點了,好不容易上路,又聽說,缺口方向封路,------看來不多磨難以成好事------只得改道從合銅路方向行駛。從廟崗的三環路拐進天橋,窗外的景緻就不大講秩序了。誰知卻引起了車上一行人的興趣。非要下車拍照,還遲遲不肯上車。我知道行程排得滿滿的,只得催他們上車。車過橋頭埂大橋,東明在望了。我的心跑的比車輪還快,一種親切感在我的每一根毛細血管裏急切的流動。

車子朝巴灘河方向行駛。清晰而又迷茫的大片柳色一下子吸引了大家。提到柳,人們自然的就想到“萬條垂下綠絲絛”的柔美,就想到長亭折柳送別的細膩之美,可巴灘的柳可不是那種小鳥依人、惹憐愛的柔柳,它葉闊幹壯。它 粗獷 ,大大咧咧,有些像耿直爽快的農婦;它堅挺峭拔,憨憨厚厚,卻如莊稼漢子一般。

對於遠道而來的客人,我感覺,巴灘柳的迎接方式特別有靈性,它用它的招牌動作表達它的熱情,自覺列隊,站成一長排,綿延十餘里,把它珍貴而天然的綠高高舉過頭頂向客人示意,一直陪伴着客人的腳步不離不棄。-----有柳如斯,吾心安矣。鄉村公路沿着巴灘河一直向山裏延伸,車子在柳樹林中穿行。一道奇異的風景迎面撲來:道路兩旁的柳樹高過數丈,卻整齊劃一的傾斜,左邊的向右傾斜,右邊的向左傾斜,枝椏交錯,形成如蓋濃蔭,把公路上空的空間擠佔的一乾二淨。下面的樹幹,組成無數個銀灰色的“人”字,爲這條鄉村公路 默默無聞的做着力所能及的護衛。頂上層層的`綠,兩旁芸芸的“人”,把一條鄉村公路點綴 得如夢如幻,如詩如畫。曾經讀過《白楊禮讚》,白楊的直立、挺拔是一種美;那麼,我想,適者生存,物盡天擇,楊柳充分享受每一寸陽光,充分利用每一點空間,豈不是一種智慧的美?

巴灘河與其說是河,不與說是溪。源於黃山寨山脈。衆多的山谷,無數的山泉,匯合而成。山泉清冽,沙石過濾,不曾污染。從這個意義上講,這是一條真正的甜水河,母親河。沿岸的兒女就是喝他的乳汁而變得樸實而不張揚勤勞而有智慧。沿着巴灘河的流水,車緩慢的行駛着。車窗外,綠樹生風,翠竹掩映,上下村莊,雞犬相聞;遠處,青山隱隱,雜樹生花。身歷此境,真有點桃花源的感覺。

河水漸微,兩邊的高山彷彿要擠壓過來。車在仄逼的山間公路行駛,使人除了有些壓抑外,又多了分提心吊膽。轉過彎道,驀然間,又迎來了一段爬坡路段,哦,那就是關廟水庫太壩!

喘一口粗氣,車在巍巍的大壩埂上停了下來。走下車,一陣山風吹過,甜絲絲的,特別的清爽!

站在水庫大壩埂上,視線立即開闊起來。回望剛纔因心懸着而未來得及細看的村莊,宛如一幅美麗的山水長卷。水隨山轉,屋依山建,依山傍水,彎彎繞繞,忽隱忽現。偶有田地,點綴其間,山村的輪廓越發顯得層次分明。人間?仙界?恍惚之間。微風吹過,送來陣陣泥土的味道莊稼的味道,原來 有些人間煙火,還是覺得比較親切。

關廟水庫,雖然水面顯得不夠開闊,但因它羣山環繞,水之清,水之綠,遠遠地超過我們的想象。放眼望去,水波盪漾,一座座青山的影子在碧水中不緊不慢的不停晃動。如果詩人李白不曾採石撈月,見到此景,他豈肯無動於衷?

順着大壩繼續朝前走去,便是防洪水道了。我的目光在防洪道邊的一處倒塌的舊房子前停了下來,萬千思緒涌上心頭。我想起了我的父親黃國本老人,想起了關廟水庫修建時的艱苦歲月。關廟水庫修建於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我父親曾擔任副總指揮長。關廟水庫歷時四年才得以竣工,其間辛苦,難以想象。那些日子裏,父親總是天不亮就上工地,深夜回家是家常便飯。這樣連續數年的辛勞,也許纔是父親剛過五十就轟然倒下的根本原因。水庫建成後,父親便擔任水庫管理所負責人。那間倒塌的房屋便是水庫管理所,那曾是父親工作的地方!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我只能向那些無私奉獻汗水、心血、生命的水庫建設者們默默的表示我心底的無限敬意!

我極力地不讓我的心酸流露出來,便藉口上午還有許多地方要走走催促他們繼續上車趕路。

車過水庫,道路越發險惡,彷彿掛在山間,三五十米開外的路徑全然看不清楚。上坡下坡,顛來倒去,車終於開到了一處山裏人家-------許老。這便是廬江最南端的一個村莊。車在黃山寨麓停下已是晌午時分。看看這個小山村,幽靜得讓人心顫。感覺這就是一個世外桃源!身在此處,分明就沒有外面的世界。花自飄落,水自飄零,雀自呢喃,一草一木,悄然相向。目之所及,安然若素。但願世人不要吵醒這裏的花草蟲魚,不要攪擾這方山水的一簾幽夢。

說要在這時分再爬黃山寨,似乎有些不太現實。我是山裏人,我知道看山跑死馬。我們雖然就在黃山寨腳下,可要登頂決非易事。我們只得望着巍巍高聳的黃山寨,揮揮手,不捨作別了。

柳書記在一農家門前等待已久(提前出院迎候我們一行),洗漱停當,便開始吃午飯了。也許飢餓是最好的廚師。一桌農家菜,大家倒也吃得十分開心。

來東明,不去釜頂山,不能說不是個遺憾。下午,我們沿着流水,再穿過巴灘河的“人”字柳,繞一個大大的“u”字,來到釜頂山下。如果說黃山寨有些雄奇險的話,那麼,釜頂山就有些高壯柔了。釜頂山,當地人稱“無頂山”、“霧頂山”。因其高,看不到頂,所以是“無頂山”;因其高,山頂常年雲霧繚繞,故稱“霧頂山”。釜頂山之高,由此可見一斑了。釜頂山方圓幾百裏,廬江、樅陽、無爲環繞左右,可見其壯。擡眼望去,山勢柔和,松樹,杉樹,茶樹,條塊分明的生長其間,這讓我們多多少少的看到了東明人民征服釜頂山的堅強意志。

東明人的創業精神也曾引起過各級政府的關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全國林業工作會議曾在這裏召開。

柳書記給我們當起了嚮導,我們用不太矯健的步子丈量着東明人改山造林的能力。

征服的心越大,喘氣聲越粗。

在一片生態林前,柳書記指着側面的一處山坳告訴我們說,羊子洞就在前面。踏過蓬亂的林木,一塊幾丈高的石壁呈現在我們面前。幾簇映山紅花在岩石頂部默默含笑,這讓石壁的冰冷多少平添了幾許溫暖。洞口不大,走進去一看,也非常陰暗。因其暗,不知洞深幾許。走出洞外,柳書記給我們講了一個悽慘的故事。

太平天國時期,太平軍攻入安徽,釜頂山地帶也時有太平軍出入。不管歷史是如何的評價太平天國,當地人都稱太平軍爲“長毛”,“長毛”是殺人不眨眼的。每聽說“長毛”要來,村裏人便紛紛“躲反”(兵荒馬亂年代避亂的俗稱)。一天傍晚,聽說“長毛”要來,村裏人紛紛逃往釜頂山中。許多人都鑽進半山腰的一個山洞裏。不料,一位農婦懷裏的孩子大哭不止。這哭聲引起了洞里人的極大驚恐。無奈之下,這位母親狠狠心走出洞外,和孩子走進遠處的茅草叢中。殊不知,孩子在草叢中卻一聲不哭。後來,“長毛”發現了山洞。洞中人無一生還,而農婦和小孩卻躲過了一劫。後人認爲,是石洞有靈,有心要留下這對母子,於是稱之爲”養子洞“。說着說着,覺得”養子洞“有些拗口,於是就漸漸說成了”羊子洞“。

一段悽美的傳說,無法辯其真僞。但釜頂山是一座靈山,世世代代養育了這方兒女卻是不爭的事實。

在羊子洞的上方,便是棲霞洞。先前,餈店林場就在這裏。現已建成尼姑庵堂。同行中有人認爲,廟宇所在位置過高,影響香火。我倒認爲,修行向來都是非常清苦的,有了其他的非分之想,恐怕是難以修成正果。

站在廟前幾棵老楓楊樹前,向山下望去,大片田園,綠浪滾滾;樓房院落,星星點點;特別是遠處巴灘河的柳林帶,又是一番迷人景象:高低錯落,層層疊疊,宛若一條綠色的長龍,蜿蜒搖擺,給人一種蓄勢騰飛的悸動。

正在我陶醉於眼前美景的時候,一陣山風吹來,夾帶着幽蘭的陣陣清香,身心舒爽得一塌糊塗。循着南風吹來的方向望去,驀然發現,東邊的山樑上,好大一片杜鵑花熱烈而又燦爛的開放着,一枝枝,一朵朵,緊密相連,密密匝匝,彷彿就是一枝碩大的巨型花骨朵含苞待放!透過這枝花骨朵,我已感覺得到,東明的春天已經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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