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夜,一個大二女生的獨白詩歌
夜,元宵節的夜,燈的海洋。
在這學生宿舍的樓,
聽得見積雪在一絲絲的融化,
只穿着毛衣,
我在這燈的海洋中尋找那盞屬於自己的燈。
每一盞燈,都是一個溫暖的家,
屬於我自己的那盞燈,又在何處?
小時候,我的家在那個荒僻的小山村。
那時的我,屬於一個時髦的羣體——留守兒童。
每到夜晚,慈祥的爺爺奶奶就會點起那小小的油燈,
那是在風雨中飄搖的微小的光明。
爸爸媽媽幾年纔回來一次,
回來之後,他們繪聲繪色的講訴那遙遠的不夜城——上海,
那個他們打工的地方。
小山村裏的人越來越少,能走的都走了,
野草卻越來越多。
我像那被人遺忘的野草寂寞的生長。
後來,我考上了縣裏的中學。
節假日,宿舍裏就剩下我一個人,
陪伴我的只有那昏黃的燈泡。
每月一次和父母通電話,
我總是已經淚流滿面,
卻強裝成沒哭的樣子,
我會對爸爸媽媽說:
“你們快回來吧,
把我接過去也行,
讓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我什麼都不要,
只要一個完整而溫暖的家。”
後來,我和哥哥終於去了那個海邊的城市,
城市的繁華新奇讓人目眩,
爸媽的卑微也讓我震驚。
在那簡易的臨時住所,
爸爸撫着我的頭,說,
“再苦再累再屈辱我們都認了,
只爲了你們將來不再過我們這一輩人的生活。”
我離開了那個冰冷的城市,
我發誓我要拼命的學習,
我要讓我們一家人的分離物有所值。
我有一個夢想,
買一個大大的房子,
把我們一家人,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
都接過來住,
那樣,我們就會終於有了一個溫暖的家。
後來,我考上了省城的大學,
但這個夢想已經永遠不可能完美的實現了。
爺爺奶奶,還沒來得及享那麼一丁點的福,
就永遠的走了。
在那個空蕩蕩的小山村,
我們的房子,被野藤,爬成了煙。
爸爸的胸悶,媽媽的咳嗽。
他們也已過早的衰老。
爲了給他們減少點負擔,
大二的我開始幹起了兼職。
本以爲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練,
我已羽翼漸豐,什麼都沒有問題。
我只想用勞動換取一點微薄的生活費。
這半年的生活,
那些陷阱,
那些潛規則,
那些僞君子,
粉碎了我的心。
我的心碎了,那碎片比這萬家的燈火總和還要多。
這些燈火,
每一盞看起來都是那麼暖和,
可是它們加在一塊兒,
也不能溫暖我這冰冷冰冷的心。
我的家,屬於我自己的家,
哪年哪月纔會成真?
家,多麼奢侈的想法!
春天要來了,雪絲絲的融化着,
春風已在劉海上攀爬,
可我覺的還是好冷。
我知道在遙遠的東方,
那幽深的海洋,
那就是我最後的家。
才十八歲,我就經常想到它,
它夠寬夠廣,那些平方足夠靈魂翱翔。
但在最後的回家之前,
我要堅強的走遍千山萬水,
把這個世界的風景好好的欣賞!
甩掉臉上的眼淚,
時間已不是那麼充裕了,
抓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