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之史部北史

《北史》卷五十 列傳第三十八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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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雄 楊機 高道穆 綦俊山偉 宇文忠之 費穆 孟威

《北史》卷五十 列傳第三十八

辛雄,字世賓,隴西狄道人也。父暢,汝南、鄉郡二郡太守。雄有孝性,居父憂,殆不可識。清河王懌爲司空,闢爲左曹。懌遷司徒,仍授左曹。雄用心平直,加以閒明政事,經其斷割,莫不悅服。懌每謂人曰:"必也無訟,辛雄有焉。"歷尚書駕部、三公郎。會沙汰郎官,唯雄與羊深等八人見留,餘悉罷遣。

先是,御史中丞、東平王匡復欲輿棺諫諍,尚書令、任城王澄劾匡大不敬,詔恕死。雄奏理匡曰:"竊惟白衣元匡,歷奉三朝,每蒙寵遇,諤諤之性,簡自帝心。故高祖錫之以匡名,陛下任之以彈糾。當高肇之時,匡造棺致諫,主聖臣直,卒以無咎。假欲重造,先帝已容之於前,陛下亦宜寬之於後。"未幾,匡除平州刺史。右僕射元欽稱雄之美,左僕射蕭寶夤曰:"吾聞遊僕射雲:’得如雄者四五人共省事,足矣’今日之賞,何其晚哉!"

初,廷尉少卿袁翻以犯罪之人,經恩競訴,枉直難明。遂奏曾染風聞者,不問曲直,推爲獄成,悉不斷理。詔門下、尚書、廷尉議之。雄議曰:"《春秋》之義,不幸而失,寧僣不濫。僣則失罪人,濫乃害善人。今議者不忍罪奸吏,使出入縱情,令君子小人,薰蕕不別,豈所謂賞善罰惡,殷勤隱恤者也?古人唯患察獄之不精,未聞知冤而不理。"詔從雄議。自後每有疑議,雄與公卿駁難,事多見從。於是公能之名甚盛。又爲《祿養論》,稱仲尼陳五孝,自天子至於庶人,無致仕之文。《禮記》:八十,一子不從政;九十,家不從政。鄭玄注云:"復除之。"然則止復庶人,非公卿士大夫之謂。以爲宜聽祿養,不約其年。書奏,孝明納之。後除司空長史。時諸公皆慕其名,欲屈爲佐,莫能得也。

時諸方賊盛,而南寇侵境,山蠻作逆,孝明欲親討,以荊州爲先。詔雄爲行臺左丞,與臨淮王彧東趣葉城;別將裴衍,西通鴉路。衍稽留未進,議師已次汝濱。逢北溝求救,議以處分道別,不欲應之。雄曰:"王執麾閫外,唯利是從,見可而進,何必守道?"彧恐後有得失之責,要雄符下。雄以車駕將親伐,蠻夷必懷震動,乘彼離心,無往不破,遂符彧軍,令速赴擊。賊聞,果自走散。在軍上疏曰:"凡人所以臨堅陳而忘身,觸白刃而不憚者,一則求榮名,二則貪重賞,三則畏刑罰,四則避禍難。非此數事,雖聖王不能勸其臣,慈父不能厲其子。明主深知其情,故賞必行,罰必信,使親疏貴賤,勇怯賢愚,聞鐘鼓之聲,見旍旗之列,莫不奮激,競赴敵場。豈厭久生而樂早死也?利害縣於前,欲罷不能耳。自秦、隴逆節,將歷數年,蠻左亂常,稍已多載。凡在戎役,數十萬人,三方之師,敗多勝少,跡其所由,不明賞罰故也。陛下欲天下之早平,愍征夫之勤悴,乃降明詔,賞不移時。然兵將之勳,歷稔不決,亡軍之卒,晏然在家,致令節士無所勸慕,庸人無所畏懾。進而擊賊,死交而賞賒;退而逃散,身全而無罪,此其所以望敵奔沮,不肯進力者矣。爲重發明詔,更量賞罰,則軍威必張,賊難可弭。臣聞必不得已,去食就信,以此推之,信不可斯須廢也。賞罰,陛下之所易,尚不能全而行之;攻敵,士之所難,欲其必死,寧可得也?"後爲吏部郎中。

及爾朱榮入洛,河陰之難,人情未安,雄潛竄不出。孝莊欲以雄爲尚書,門下奏曰:"辛雄不出,存亡未知。"孝莊曰:"寧失亡而用之,可失存而不用也?"遂除度支尚書。後以本官兼侍中、關西尉勞大使。將發,請事五條:一言逋懸租調,宜悉不徵;二言簡罷非時徭役,以紓人命;三言課調之際,使豐儉有殊,令州郡量檢,不得均一;四言兵起歷年,死亡者衆,或父或子,辛酸未歇,見存耆老,請假板職,悅生者之意,慰死者之魂;五言喪亂既久,禮儀罕習,如有閨門和穆,孝悌卓然者,宜旌其門閭。莊帝從之,因詔:人年七十者授縣,八十授郡,九十加四品將軍,百歲從三品將軍。

永熙三年,兼吏部尚書。時近習專恣,雄懼其讒匿,不能守正,論者頗譏之。孝武南狩,雄兼左僕射,留守京師。永熙末,兼侍中。帝入關右,齊神武至洛,於永寧寺大集朝士,責雄及尚書崔孝芬、劉廞、楊機等曰:"爲臣奉主,匡危救亂。若處不諫諍,出不陪隨,緩則耽寵,急便竄避,臣節安在?"乃誅之。

二子,士璨、士貞,逃入關中。

雄從父兄纂,字伯將,學涉文史,溫良雅正。初爲袞州安東府主簿,與祕書丞同郡李伯尚有舊。伯尚與咸陽王禧同逆,逃竄投纂,事覺,坐免官。後爲太尉騎兵參軍,每爲府主清河王懌所賞。至定考,懌曰:"辛騎兵有學有才,宜爲上第。"及樑將曹義宗攻新野,詔纂爲荊州軍司。纂善撫將士,人多用命,賊甚憚之。會孝明崩諱至,鹹以對敵,欲祕兇問。纂曰:"安危在人,豈關是也?"遂發喪號哭,三軍縞素,還入州城,申以盟約。尋爲義宗所圍,相率固守。孝莊即位,除兼尚書,仍行臺。後大都督費穆擊義宗禽之,入城,因舉酒屬纂曰:"微辛行臺之在斯,吾亦無由建此功也。"

永安二年,元顥乘勝至城下,爲顥禽之。及孝莊還宮,纂謝不守之罪。帝曰:"於時朕亦北巡,東軍不守,豈卿之過。"轉滎陽太守。百姓姜洛生、康乞得者,舊是前太守鄭仲明左右,豪猾偷竊,境內患之。纂伺捕禽獲,梟於郡市,百姓欣然。纂僑屬洛陽,太昌中,乃爲河南邑中正。

永熙三年,除河內太守。齊神武赴洛,兵集城下,纂出城謁,神武慰勉之。因命前侍中司馬子如曰:"吾行途疲弊,宜代吾執河內手也。"尋爲兼尚書、南道行臺、西荊州刺史。時蠻酋樊大能應西魏,纂攻之,不克而敗,爲西魏將獨孤信所害。贈司徒公。

雄族祖琛。琛字僧貴。祖敬宗,父樹寶,並代郡太守。琛少孤,曾過友人,見其父母無恙,垂涕久之。釋褐奉朝請、滎陽郡丞。太守元麗性頗使酒,琛每諫之。麗後醉,輒令閉閣,曰:"勿使丞入也。"孝文南征,麗從輿駕,詔琛曰:"委卿郡事,如太守也。"景明中,爲揚州徵南府長史。刺史李崇,多事產業,琛每諫折,崇不從,遂相糾舉,詔並不問。後加龍驤將軍、南樑太守。崇因置酒謂琛曰:"長史後必爲刺史,但不知得上佐何如人耳。"琛對曰:"若萬一叨忝,得一方正長史,朝夕聞過,是所願也。"崇有慚色。卒於官。

琛寬雅有度量,涉獵經史,喜慍不形於色。當官奉法,所在有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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