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之史部北史

《北史》卷十六 列傳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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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武七王明元六王太武五王

《北史》卷十六 列傳第四

道武皇帝十男:宣穆劉後生明元皇帝;賀夫人生清河王紹;大王夫人生陽平王熙;王夫人生河南王曜;河間王修、長樂王處文二王母氏闕;段夫人生廣平王連、京兆王黎;皇子渾及聰母氏並闕,皆早薨,無傳。

清河王紹字受洛拔,天興六年封。性兇狠險悖,好劫剝行人,斫射犬豕,以爲戲樂。有孕婦,紹剖觀其胎。道武嘗怒之,倒懸井中,垂死乃出。明元常以義方責之,由此不協。而紹母賀夫人有譴,帝將殺之。會日暮,未決。賀氏密告急於紹,紹乃與帳下及宦者數人逾宮犯禁。帝驚起,求弓刀不及,暴崩。明日,宮門至日中不開,紹稱詔召百寮於西宮端門前北面,紹從門扇間謂曰:「我有父,亦有兄,公卿欲從誰也?」王公以下皆失色,莫有對者。良久,南平公長孫嵩曰:「臣等不審登遐狀。」唯陰平公元烈哭泣而去。於是朝野兇兇,人懷異志。肥如侯賀護舉烽於安陽城北,故賀蘭部人皆往赴之。其餘舊部,亦率子弟,招集故人,往往相聚。紹聞人情不安,乃出布帛班賜王公以下。

先是,明元在外,聞變乃還,潛于山中,使人夜告北新侯安同,衆皆響應。衛士執送紹,於是賜紹母子死,誅帳下閹官、宮人爲內應者十數人。其先犯乘輿者,羣臣於城南都街生臠食之。紹時年十六。紹母即獻明皇后妹也,美而豔。道武如賀蘭部,見而悅之,告獻明後請納焉。後曰:「不可。此過美,不善,且已有夫。」帝密令人殺其夫而納之,生紹,終致大逆焉。

陽平王熙,天興六年封,聰達有雅操。明元練兵於東部,詔熙督十二軍校閱,甚得軍儀,賞賜隆厚。泰常六年,薨,帝哀慟不已。長子佗襲爵。

佗性忠厚,武藝無過者。後改封淮南王,鎮武牢,威名甚著。孝文時,位司徒,賜安車几杖,入朝不趨。太和十二年,薨。時孝文有事太廟,始薦,聞之,廢祭,輿駕親臨哀慟,禮賵有加,諡曰靖王。

世子吐萬早卒。

子僖王顯襲祖爵,薨。

子世遵襲。孝明時,爲荊州刺史。在邊境,前代以來,互相抄掠,世遵到州,不聽侵擾。其弟均時在荊州,爲朝陽戍主。有南戍主妻,三月三日遊戲沔水側,均輒遣部曲掠取。世遵聞之,責均,遂移還本戍,吳人感荷。後頗行貨賄,散費邊儲,是以聲名有損。薨於定州刺史,諡曰康王。

吐萬弟鍾葵,早卒。

長子法壽,累遷安州刺史。法壽先令所親,微服入境,觀察風俗。下車便大行賞罰,於是境內肅然。後於河陰遇害。

子慶智,性貪鄙。爲太尉主簿,事無大小,得物然後判,或十數錢,或二十錢,得便取之,府中號爲「十錢主簿。」

法壽弟法僧,位益州刺史,殺戮自任,威怒無恆。王、賈諸姓,州內人士,法僧皆召爲卒伍,無所假縱。於是合境皆反,招引外寇。後拜徐州刺史。法僧本附元叉,以驕恣,恐禍及己,將謀爲逆。時領主書兼舍人張文伯奉使徐州,法僧謂曰:「我欲與卿去危就安,能從我否?」文伯曰:「安能棄孝義而從叛逆也!」法僧將殺之,文伯罵曰:「僕寧死見文陵松柏,不能生作背國之虜!」法僧殺之。孝昌元年,法僧殺行臺高諒,反於彭城。自稱尊號,改元天啓。大軍致討,法僧奔樑。其武官三千餘人戍彭城者,法僧皆印額爲奴,逼將南度。梁武帝授法僧司空,封始安郡王,尋改封宋王,甚見優寵。又進位太尉,仍立爲魏主。不行,授開府儀同三司、郢州刺史,乃徵爲太尉。卒於樑,諡曰襄厲王。子景隆、景仲。

景隆初封丹楊公,位廣州刺史,徙徐州,改封彭城王。丁父憂,襲封宋王,又爲廣州刺史。卒。樑復以景仲爲廣州刺史,封枝江縣公。侯景作亂,遣誘召之,許奉爲主。景仲將應之,爲西江督護陳霸先所攻,乃縊而死。

河南王曜,天興六年封。五歲,嘗射雀於道武前,中之,帝驚歎焉。及長,武藝絕人,與陽平王熙等並督諸軍講武,衆鹹服其勇。薨。

長子提襲。驍烈有父風,改封潁川王。迎昭儀於塞北。時年十六,有夙成之量,殊域敬焉。後改封武昌,累遷統萬鎮都大將,甚見寵待。薨,諡曰成王。

長子平原襲爵。忠果有智略。爲齊州刺史,善於懷撫。孝文時,妖賊司馬小君自稱晉後,屯聚平陵,年號聖君。平原身自討擊,禽小君,送京師斬之。又有妖人劉舉,自稱天子,復討斬之。時歲頻不登,齊人饑饉,平原以私米三千餘斛爲粥,以全人命。北州戍卒一千餘人,還者皆給路糧,百姓鹹稱詠之。遷徵南大將軍、開府、雍州刺史,鎮長安。薨,諡曰簡王。

長子和,字善意,襲爵。初,和聘乙氏公主女爲妃,生子顯,薄之。以公主故,不得遣出。因忿,遂自落髮爲沙門。既不幸其母,乃舍顯,以爵讓其次弟鑑。鑑固辭。公主以其外孫不得襲爵,訴於孝文。孝文詔鑑終之後,令顯襲爵,鑑乃受之。

鑑字紹達,沉重少言,寬和好士。爲齊州刺史。時革變之始,鑑上書遵孝文之旨,採齊之舊風。軌制粲然,皆合規矩。孝文下詔褒美,班之天下,一如鑑所上。齊人愛詠,鹹曰耳目更新。

孝文崩後,和罷沙門歸俗。棄其妻子,納一寡婦曹氏爲妻。曹氏年長,大和十五歲,攜男女五人,隨鑑至歷城,幹亂政事。和與曹及五子七處受納,鑑皆順其意,言無不從。於是獄以賄成,取受狼籍,齊人苦之,鑑名大損。轉徐州刺史。屬徐、兗大水,人多飢餓,鑑表加賑恤,人賴以濟。先是,京兆王愉爲徐州,王既年少,長史盧陽烏寬以馭下,郡縣多不奉法。鑑表樑郡太守程靈虯虐政殘人,盜寇並起。詔免靈虯,於是徐境肅然。薨,諡悼王。

和與鑑子伯崇競求承襲,詔聽和襲,位東郡太守。先是,郡人孫天恩家豪富,嘗與和爭地,遣奴客打和垂死。至此,和誣天恩與北賊來往,父子兄弟一時俱戮,資財田宅皆沒於官。天恩宗從欲詣闕訴冤,以和元叉之親,不敢告列。和語其郡人曰:「我覓一州,亦應可得。念此小人,痛入骨髓,故乞此郡,以報宿怨,此後更不求富貴。」識者曰:「王當沒於此矣!」薨,贈相州刺史。

河間王修,天賜四年封。薨,無子,太武詔河南王曜子羯兒襲,改封略陽王。正平初,有罪賜死,爵除。

長樂王處文,天賜四年封。聰辯夙成。年十四,薨。明元悼傷之,自小僉至葬,常親臨哀慟。陪葬金陵,無子,爵除。

廣平王連,天賜四年封。薨,無子,太武以陽平王熙第二子渾爲南平王,以繼連後。渾好弓馬,射鳥輒歷飛而中之,日射兔得五十頭。太武嘗命左右分射,勝者中的籌滿,詔渾解之,三發皆中。帝大悅,器其藝能,常引侍左右。累遷涼州鎮將、都督西戎諸軍事、領護西域校尉,恩著涼土。更滿還京,父老皆涕泣追送,如違所親。薨。

子飛襲。後賜名霄。身長九尺,腰帶十圍,容貌魁偉,雅有風則。貞白卓然,好直言正諫,朝臣憚之。孝文特垂欽重,除宗正卿。詔曰:「自今奏事,諸臣相稱,可雲姓名;唯南平王一人,可直言其封。」遷左光祿大夫。薨,賜東園第一祕器。孝文緦衰臨霄喪,宴不舉樂,諡曰安王。子纂襲。

京兆王黎,天賜四年封。薨。子吐相襲,改封江陽王。薨,無子。

獻文以南平王霄第二子繼字世仁爲後,襲封江陽王。宣武時,爲青州刺史。爲家僮取人女爲婦妾,又以良人爲婢,爲御史所彈,坐免官爵。及靈太后臨朝,繼子叉先納太后妹,復繼本封;後徙封京兆王,歷司徒,加侍中。繼,孝文時已歷內外顯任,靈太后臨朝,入居心膂,歷轉檯司。頻表遜位,轉太保,侍中如故,加前後部鼓吹。詔以至節,禮有朝慶,繼位高年宿,可依齊郡王簡故事,朝訖引坐,免其拜伏。轉太傅,侍中如故。時叉執殺生之權,拜受之日,送者傾朝,有識者爲之致懼。又詔令乘步挽至殿廷,兩人扶侍,禮與丞相高陽王埒。後除使持節、侍中、太師、大將軍、錄尚書事、大都督、節度西道諸軍事。及出師,車駕臨餞,傾朝祖送。尋加太尉公。及班師,繼啓求還復封江陽,詔從之。繼晚更貪婪,牧守令長新除赴官,無不受納貨賄,以相托付。妻子各別請屬,至乃郡縣微吏,亦不獲平心選舉。憑叉威勢,法官不敢糾擿,天下患之。叉黜,繼廢於家。初,爾硃榮之爲直寢,數以名馬奉叉,叉接以恩意,榮甚德之。建義初,復以繼爲太師、司州牧。永安元年,薨,贈假黃鉞都督九州諸軍,錄尚書事、大丞相如故,諡曰武烈。

叉字伯俊,小字夜叉。靈太后臨朝,以叉妹夫,除通直郎。叉妻封新平君,後遷馮翊君,拜女侍中。叉女夭,靈太后詔贈鄉主。叉累加侍中、領軍將軍。既在門下,兼總禁兵,深爲靈太后所信委。太傅、清河王懌以親賢輔政,每欲斥黜之。叉遂令通直郎宋維,告司染都尉韓文殊欲謀逆立懌,懌坐禁止。後窮案無實,懌雖得免,猶以兵衛守於宮西別館。久之,叉恐懌終爲己害,乃與侍中劉騰密謀,詐取主食中黃門胡度、胡定列,誣懌雲:「貨度等金帛,令以毒藥置御食中以害帝。」騰以具奏。明帝信之,乃御顯陽殿。騰閉永巷門,靈太后不得出。懌入,遇叉於含章殿後,命宗士及直齋執懌衣袂,將入含章東省。騰稱詔集公卿議,以大逆論。鹹畏叉,無敢異者。唯僕射遊肇執意不同。叉、騰持公卿議入奏,夜中殺懌。於是假爲靈太后辭遜詔,叉遂與太師、高陽王雍等輔政。常直禁中,明帝呼爲姨父。自後百寮重跡。后帝徙御徽音殿,叉亦入居殿右,曲盡佞媚,遂出入禁中,恆令勇士持刀劍以自先後。叉於千秋門外廠下施木闌檻,有時出入,止息其中,腹心防守,以備竊發。

初,叉之專政,矯情自飾,勞謙待士。得志之後,便自驕愎,耽酒好色,與奪任情。乃于禁中自作別庫掌握之,珍寶充牣其中。叉曾臥婦人於食輿,以巴覆之。輿入禁內,出亦如之,直衛雖知,莫敢言者。姑姊婦女,朋淫無別。政事怠墮,綱紀不舉。州鎮多非其人,於是天下遂亂矣。叉自知不法,恐被廢黜,乃陰遣弟洪業召武州人姬庫根等與之聚宴。遂爲誓盟,欲令爲亂,朝廷必以己爲大將軍往伐,因以共爲表裏,如此可得自立。根等然其言,乃厚遺根等,遣還州,與洪業買馬。

從劉騰死後,防衛微緩。叉頗亦自寬,時宿於外,每日出遊,留連他邑。靈太后微察知之。正光五年秋,靈太后對明帝謂羣臣,求出家於嵩山閒居寺,欲自下發。帝與羣臣大懼,叩頭泣涕。遂與太后密謀圖之。乃對叉流涕,敘太后欲出家憂怖之心。叉乃勸帝從太后意。於是太后數御顯陽,二宮無復禁礙。舉其親元法僧爲徐州刺史,法僧據州反叛。靈太后數以爲言,叉深愧悔。丞相、高陽王雍雖位重於叉,而甚畏憚。會太后與帝遊洛水,遂幸雍第,定圖叉之計。後雍從帝朝太后,乃進言叉父子權重。太后曰:「然。元郎若忠於朝廷,何故不去領軍,以餘官輔政?」叉聞之甚懼,免冠求解。乃以叉爲儀同三司、尚書令、侍中、領左右。

叉雖去兵權,然總任內外,不慮黜廢。又有閹人張景嵩、劉思逸、屯弘昶、伏景謀廢叉。嵩以帝嬪潘外憐有幸,說雲,元叉欲害之。嬪泣訴於帝雲:「叉非直欲殺妾,亦將害陛下。」帝信之。後叉出宿,遂解其侍中。旦欲入宮,門者不納。尋除名。

初,咸陽王禧以逆見誅,其子樹,樑封爲鄴王。及法僧反叛後,樹遺公卿百寮書,暴叉過惡,言:「叉本名夜叉,弟羅實名羅剎。夜叉、羅剎,此鬼食人,非遇黑風,事同飄墮。鳴呼魏境!離此二災。惡木盜泉,不息不飲,勝名梟稱,不入不爲。況昆季此名,表能噬物,日露久矣,始信斯言。」叉爲遠近所惡如此。

其後靈太后顧謂侍臣曰:「劉騰、元叉昔邀朕索鐵券,望得不死,朕賴不與。」中書舍人韓子順對曰:「臣聞殺活,豈計與否。陛下昔雖不與,何解今日不殺?」靈太后憮然。未幾,有人告叉及其弟爪謀反。先遣其從弟洪業率六鎮降戶反定州;叉令勾魯陽諸蠻侵擾伊闕,叉兄弟爲內應,起有日矣,得其手書。靈太后以妹婿故,未忍便決。羣臣固執不已,明帝又以爲言,太后乃從之。於是叉及弟爪並賜死於家。太后猶以妹故,復追贈尚書令、冀州刺史。叉子舒,祕書郎。叉死後,亡奔樑,官至徵北大將軍、青冀二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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